“那么请你告诉我们呀。”
“不过是——哦,我忘记告诉您了,敝姓罗:爱德华·罗。”
“哦,罗先生。”
“我住在怀特威,俄尼斯街,是那条新马路上的一所新房子。里面的设备样样齐全,非常节省劳力呢。并且可以眺望佳景,离糙原只有一箭之遥。”
秋蓬以目示意,制止住布列其雷,因为,她已经看出他快要发作了。她说:
“那么,你看见我们要找的女孩子了?”
“是的,想必是的。你们方才说:是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外国样子的女人,是不是?那实在就是我所注意的那个女人。因为,哦,当然啦,近来我们大家都在注意敌人的第五纵队,你说是不是?要严密注意,大家都这么说。我始终都想这么做。所以,我刚才不是说过吗?我注意到那个女人,我想,大概是个护士,或者是下女。有很多间谍,就是以这种身份到英国来的。那个女人样子很特别,她正在往路的那头走,要到糙原去,还带着一个小女孩儿。那孩子好像很累,有点儿跟不上她。那时候是七点半钟,这种时候,孩子们多半都上chuáng睡觉了。所以,我就特别注意她。我想,她大概很不安,她匆匆忙忙走过去,一面拉着后面的小女孩。最后她把孩子抱起来,走上那条小路,往山岩上走。这个我觉得很奇怪。你知道,因为那里并没有房子,什么都没有,要走到新港才有人烟。那要越过糙原,要走大约五英里才能到。这是举行远足的人最喜欢的一条路。但是,现在这种qíng形,我觉得奇怪,不知道那女人是不是要去打信号。关于敌人的间谍活动,我们听到的实在太多了。同时,当她看见我在目不转晴地注意她,确实露出很不安的样子。”
这时候,布列其雷少校已经回到车子上,并且已经把机器发动了。他说:
“你说是在鄂尼斯路吗?那正是城的那一边,是不是?”
“是的。你要顺着海滨游憩场走,经过旧城,再往上走——”
其他的人现在都上车了。他们不再听罗先生的话了。
秋蓬叫道:
“罗先生,谢谢你!”于是,他们的车子便开了,同时把罗先生撇在后面,目瞪口呆的望着他们。
他们的车子开得飞快,幸而没出车祸。原因与其说是车子开得好,不如说是运气好。但是,他们的运气继续维持下去。最后,来到一堆零落的房子前面,大概因为离瓦斯工厂近的关系,这一片房屋的发展多少受到阻碍。这里有一连串的小路通到糙原,这些小路到离上山不远的地方突然断了。鄂尼斯路就是其中的第三条。
海达克中校很伶俐地将车开到那条路上,停了下来。到了尽头,那条路愈来愈小,一直通到荒山脚下,山脚下有一条羊肠小径,迂回的通到上面。
“最好在这里下车步行。”布列其雷少校说。海达克犹豫地说:
“也许可以把车子开上去。地是够坚固的,有点儿不平,但是,我想车子是可以开过去的。”
斯普若太太叫道:
“啊,是的,开吧,开呀……我们得快些。”
中校自言自语地说:
“真希望我们没找错。那个打小报告的家伙所看见的,也许是随便一个带孩子的女人。”
车子在畸岖的小径上费力地开过去,同时发出很不自在的响声。这条路的倾斜度很陡,但是路上的糙很短,而且那种土是有弹xing的。他们总算安全地开到顶上。到这里,山那边的景色遮断的较少,可以一直望到远方白港的转弯处。
布列其雷说:
“这倒是不坏的想法。那女人在必要时可以在此处过夜,等到明天再下山到白港,再由那里搭火车逃走。”
海达克说:
“一点也看不见她们的影子。”
他幸亏想得很周到,把望远镜带来了。现在,他正站在那儿,用望远镜看。他突然在镜子里望到两个小黑点,这时候,他立刻紧张起来。
“哎呀!我找到她们了……”
他再跳到车上,车子便拼命前进了。现在追的路程不远。车上的人忽而让车子颠得跳起来,忽而东倒西歪。他们终于很快就接近那两个小黑点了。现在,可以分辨清楚了。原来是一个高高的人形和一个矮矮的。如今离得更近了,是一个女人,手里抱着一个孩子。再近些,不错,可以看出是一个穿绿方格衣服的孩子,就是白蒂。
斯普若太太发出一声压抑的叫喊。
“好了,好了!亲爱的,”布列其雷少校说,一面亲切的拍拍她。“我们找到他们了。”
他们的车子继续前进。突然之间,那女人转过头来,看见汽车正朝着她开过去。
她突然大叫一声,将孩子抱起来,开始跑起来。
她并不是朝山岩上望,而是斜着看山岩。
过了几码路以后,车子再也开不过去了,因为地太不平而且路上有大的石块。车子停下来,车上的人都跳了出来。
斯普若太太先下车,正拼命追赶那两人。
其余的人跟着她追。
他们现在离她们不到二十码了。这时候,那个女人已经让他们追得无路可走。她现在正站在绝崖的边上。她发出一声沙哑的喊叫,把白蒂抓得更紧。
海达克叫道:
“哎呀,她要把孩子扔到崖下了。”
那女人紧抓住白蒂,站在那儿。她由于极度的愤恨,脸色非常难看。她以沙哑的声音,讲了一句很长的话,可是她的话没一个人听得懂。她现在仍然紧抱着那孩子,不时望望下面坠下去有多深,离她站的地方不到一码。
看样子,她明明是威胁他们,要把孩子扔到崖下面。
他们都吓得呆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生怕惹起一场大祸。
这时候,海达克拼命掏口袋,结果掏出一把手枪。
他喊道:
“把孩子放下来,要不放下,我就要开枪了。”
那外国女人哈哈大笑,把孩子抱得更靠近她的胸脯,两个人已经不可分开了。
海达克嘟嘟喃喃地说:
“我不敢开枪,会打中孩子的。”
唐密说:
“那女人疯了,她可能一转眼就带着孩子跳下去。”
海达克又无可奈何地说:
“我不敢开枪——”
但是,就在那一刹那,有一声枪响。接着,那女人便摇摇晃晃倒了下去,孩子仍抱在她的怀里。
于是,男的都跑了过去,斯普若太太摇摇晃晃地站在那里,手里的枪直冒烟,两眼瞪得大大的。
她僵僵地向前走了几步。
唐密在地上的两个人一旁跪下来,他先轻轻将她们转动一下,然后又看看那个女人——他以欣赏的态度,注视着她那种奇怪而野xing的美丽面孔。那女人的眼睛睁开来,看看他,然后又露出发呆的样子,终于抽一口气,死了。原来子弹正中她的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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