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若我有个三长两短,是吗?”秋蓬问。“照我个人的意思来说,我要是你呀,我就对她一字不提。记得有人说过这样的话:愈想解释,愈糟。这话很对。”
然后,她和蔼地向他笑笑。
“孩子,我明白你确实的感觉是怎么样。你和德波拉,以及一般的年轻人以为你们应该去冒险,而中年人应该加以保护。这完全是胡说八道!因为,我认为,如果敌人要想除掉什么人的话,我想还是让他们除掉中年人好些,因为这些人已经活了大半辈子,无所谓了。总而言之,你不要再把我当一个神圣不可侵犯的人物看待,不要以为我是德波拉的母亲而不让我去冒险。究竟有什么危险棘手的工作要我去办?你只要对我说好了。”
“我觉得你真了不起,”那青年热烈地说,“的确了不起!”
“别恭维了,”秋蓬说。“我已经自chuī自擂得够了,你不必再帮腔了。你究竟有什么了不起的好计划呀?”
东尼指指那一堆弄皱了的东西。
“那个,”他说,“是残余的一部份降落伞。”
“哎呀!”秋蓬的眼睛一亮。
“只是一个伞兵,”马斯顿接着说。“幸亏这里的民防义勇军很棒。他们发现敌机降落,把她捉去了。”
“是个女的吗?”
“是的,是个女的。一个扮作护士的女人。”
“我觉得很遗憾,怎么不是个修女呢?”秋蓬说。“近来有许多有趣的传说,说是有的修女在公共汽车上付钱的时候,伸出手来,胳膊上都是男人的汗毛。”
“唔,这个女人并不是护士,而且也不是男人扮的,她是一个中等身材中年女人,褐色的头发,体格纤细。”
“事实上就是说,”秋蓬说。“是个相当像我的女人。”
“你真是一针见血。”东尼说。
“还有呢?”
“其余的就全靠你了。”
秋蓬笑笑说:
“我gān就是了。那么,你要我到那里去?做些什么呢?”
“毕赐福太太,你真是个好人。你的勇气很大。”
“你要我到那里去?做些什么?”秋蓬忍不住,再问一句。
“不幸得很,我得到的指示也很有限。在那女人的口袋里有一张纸,上面有这样的德文字样:圣阿沙弗路,十四号。石头十字架的正东方。宾尼恩大夫。”
秋蓬抬头一看,在附近山顶上有一个石头十字架。
“就是那个,”东尼说。“当然,路标已经移走了。不过这地方是个相当大的地方,由十字架的地方向正东方走,一定会找到的。”
“有多远?”
“至少五英里。”
秋蓬做了一个小小的鬼脸。
“午餐前散散步,是有益健康的。”她说,“等我到那里,希望宾尼恩大夫会留我吃午餐。”
“毕赐福太太,你懂德文吗?”
“只懂得住旅馆时应用的那一套,我得态度坚定,只说英语,就说这是上级的命令。”
“这样做是很冒险的。”马斯顿说。
“什么话?谁会想到已经换过替身?难道远近数英里之内的人都知道打下来两个伞兵吗?”
“那两个到警察局报告的义勇军让警察局长留在局里了,因为怕他们会向朋友夸耀他们多聪明。”
“另外也许有人看见飞机击落,也许听到这个消息罢?”
东尼笑了笑。
“毕赐福太太呀!每一天都有人传说看到伞兵。有时候是一个,有时候是两个,有时候多到一百个!”
“也许是真的呢。”秋蓬说。“那么,带我到那儿去罢。”
东尼说:“我们这里就有一套化装用具,还有一个擅长化装的女警。跟我来。”
在矮树丛中有一个小破屋,门口站着一个样子很能gān的女警察。
她对秋蓬望了望,然后表示赞成地点点头。
进了小破屋,秋蓬便坐在一个货箱上,让那女警替她化装。那女警用她专门的技巧替她化装过后,便退后几步看看,很赞成地点点头,然后说:
“好了,我想这样化装非常好。先生,你觉得怎样?”
“实在很好!”东尼说。
秋蓬伸出手来,把那女警手中拿的镜子拿过去。她急切地看了看自己的面孔,便忍不住惊奇地叫了一声。
秋蓬的眉毛已经让她修成一个迥然不同的形状,整个的面部表qíng就改变了。有一条小小的橡皮膏由耳朵上面贴着,因为有发卷盖住,所以看不见。这橡皮膏把她皮肤绷紧了,而更改了它的外形。鼻子上贴了一块假鼻子,完全改变了形状,侧面看起来,有一种意想不到的钩状轮廊。这巧妙的化装使她显得老了好几岁。那个嘴角下面都有很深的皱纹,整个脸给人的印象,与其说是蠢相,不如说是沾沾自喜的样子。
“化装的手法太高明了。”秋蓬小心地摸摸鼻子,赞叹地说。
“你得小心。”那女警察警告她。同时,她又取出两片弹xing橡皮。“要把这个贴到嘴里,你想可以受得住吗?”
“恐怕受不了也得受了。”秋蓬愁眉苦脸的这样说。
那女警察将两片橡皮粘在秋蓬嘴里,两颊下面一面一片,然后小心地按一按。
“其实并不太难受。”她不得不这样承认。
东尼很知趣地走出小屋,好让她更衣。秋蓬脱去自己的衣服,换上了一套护士装。这套衣服并不太难看,只是肩膀稍许有点紧。深蓝色的没边的帽子戴上以后,便完成了最后的一步化装程序。不过,她不肯穿那双结实的方头皮鞋。
“如果要我步行五英里的话,我得穿自己的鞋。”她的态度很坚决。
她们两个人都认为这是很合理的,尤其是因为秋蓬自己的鞋子是结实的生皮制品,并且和那套制服很配合。
她很感兴趣的望望手提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原来是粉,并没有唇膏。另外还有一些英国钱币,共计两镑十四先令六便士,一块手帕,还有一张身分证,上面的名字是弗蕊达·艾尔登,住址是雪菲德城,曼彻斯特路,四号。
秋蓬调换了她自己的粉和唇膏,便站了起来,准备出发。
东尼·马斯顿把头转到一边,用粗嘎的声音说:
“让你做这种工作,我真该死。”
“我很明白你的心qíng。”
“但是,这是绝对必要的。我们必须了解敌人究竟在什么地方,用什么方式开始进攻。你说是不是?”
秋蓬轻轻拍拍他的胳膊。
“孩子,不要担忧。我这样很痛快。信不信由你。”
东尼·马斯顿又说:
“我觉得你真了不起!”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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