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用心良苦!”秋蓬说。
海达克说:“我佩服你的胆量,你知道吗?我实在佩服得五体投地!抱歉之至!我们不得不这样bī你的口供。你在逍遥宾馆究竟发现了多少秘密?这是我们必须要知道的。”
秋蓬没有回答。
海达克镇定地说:
“我劝你还是明白招出来罢。你晓得吗?牙科医生的手术椅和器具,还可做别的用途呢!”
秋蓬只是不齿地望望他。
海达克中校靠在他的椅背上,慢慢地说:
“不错,你很有不屈不挠的jīng神。你这一类的人往往都是如此,你那另一半怎么办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的先生。唐密·毕赐福呀。他近来化名麦多斯先生,住在逍遥宾馆,现在近在咫尺,他就在我们的地下室,绑得好好的哪。”
秋蓬厉声说:
“我不相信。”
“是因为你收到那封署名阿鹏的信吗?你不知道那是东尼的杰作吗?你无意中将密码告诉他,却给他不少方便呢。”
秋蓬的声音发抖。
“那么,唐密——那么,唐密——”
“唐密吗?”海达克中校说,“他一直都在那个老地方——完全在我的掌握之中!现在全看你的啦。你要是回答我所问的话,令人满意,他还有一线生机。不然的话,我们照原计划进行。我们准备再当头一棒,将他击毙,载到海上,然后投到海里。”
秋蓬沉默了一两分钟,然后说:
“你要知道些什么?”
“我要知道你是替谁工作。不管那个指使的人是一人或是几个人,你究竟是用什么方式联络?到现在为止,你都报告些什么qíng报?你所知道的,究竟有多少?”
秋蓬耸耸肩膀。
“其实我愿意怎么骗你,就可以怎么骗你。”她指出这一点。
“没关系,因为你对我说的话,我都要考查一下。”他把椅子拉得更近些。他现在的态度绝对是在向她恳求的样子。
“我现在完全了解你的心qíng。对于贤伉俪,我是衷心地佩服这一点,请你相信我,并非过誉之词。你们有毅力,有胆量。我们的‘新英国’所需要的就是你们这样的人才。所谓‘新英国’就是你们现在这个无能的政府瓦解以后新成立的一个国家。我们想把一部份英国人化敌为友,那要挑优秀的才行。如果到必要的时候,我可以下令结束了你先生的xing命。其实,这正是我的职责。但是,我实在不忍心这样做,你的先生是个好人,他这人镇定,谦和,而且聪明。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天大的消息,在英国,这是很少人知道的。我们的领袖并不打算像你们所想的那样征服这个国家。他的目的是缔造一个新的英国——一个自力更生的qiáng国。统治的不是德国人,而是英国人——出类拔萃的,有头脑、有教养、有勇气的英国人。这样一个国家,就像莎士比亚所说的:‘前途无量’!”(此处是指英国著名戏剧家莎士比亚在亨利四世上篇第三幕第三场末尾孚斯塔夫爵士所说的:“brave world”——译者注)
她的身子向前屈,接着说:
“我们要扫除昏庸和无能,扫除贿赂和腐化的行为,扫除自私自利和贪赃的现象。我们这个新的国家需要像你们夫妇这样的人物,像你们这样勇敢而有才gān的人,过去是敌,将来可能为友的人。在这个国家里,就好像在其他的国家一样,有很多人赞成并且信仰我们的计划。你要是知道这种人的数目有多大,你就会感到惊奇的。我们要创造一个新的欧洲—一个和平而进步的欧洲。你要用这种观点来看它,因为,你要相信我,事实上我们理想中的欧洲就是这样子……”
他的声音动人,富有磁xing。当他探过身来的时候,看他那个样子,就好像是一个坦率的英国海军一样。
秋蓬望着他,一面暗自盘算着,用什么话来回答,才能有效果。可是,她所想到的只是一句又幼稚又粗的话:
“鹅公公,鹅婆婆!”
二
那句话所产生的效果非常神奇,结果使她大吃一惊。
海达克中校跳了起来,他的脸气得发紫,顷刻之间,那种好像英国海军似的慡快态度统统不见了。现在她所看到的是唐密所看到的一种人——一个怒气冲冲的普鲁士人。
他用流利的德语来骂她。然后,他改用英语喊道:
“你这可恶的小傻瓜!你知道不知道这样说就露马脚了?现在你是自掘坟墓——你们夫妇俩都完蛋了!”
他提高嗓门叫道:
“安娜!”
那个替秋蓬开门的女人进来了,海达克中校把手枪塞到她的手里。
“看着她。必要时毙了她!”
于是,他就怒气冲冲地跑出房间。
秋蓬带着恳求的态度望着安娜,安娜的脸上毫无表qíng,坐在她的对面。
“你真会开枪打我吗?”
安娜镇定地答道:
“你别想骗我。上次大战期间,我的儿子欧图被英国人残害。那时候我是三十八岁,现在我可已经六十二了,但是,我还没有忘记。”
秋蓬望着那宽阔的、毫无表qíng的面孔。看到这种面孔,她就想起那个波兰女人凡达·波朗斯卡,两人的表qíng一样的狞恶,一样的想不开。这是做母亲的对敌人的仇恨——毫不留qíng的仇恨!是一个失去儿子的母亲的样子。
这时候,秋蓬的脑海深处忽然扬起一阵波纹——那是一种不断会想起的一件事——那是她始终都知道,却从来没有具体化的事qíng。对了,所罗门——似乎是和所罗门的故事有关的……
这时候,门开了。海达克中校又回到房里来。
他气得不知所措地叫道:
“那东西在什么地方?你藏到那儿了?”
秋蓬目不转晴地望着他,完全莫名其妙。他所说的话她根本不懂是什么意思。
她并没有拿什么东西,也没有藏什么东西。
海达克对安娜说:
“出去!”
那女人把手枪递给他,立刻退出。
海达克慢慢坐下来,似乎在定定神,他说:
“你是逃不了gān系的,你知道吗?我现在已经捉到你。我是有办法使人讲实话的,这种办法不是好受的,到末了,你一定要说出实话。那么,告诉我:那东西你搞到那儿去了?”
秋蓬的脑筋动得很快,她立即看出来,她至少可以拿这个来和他讨价还价。他究竟以为她手中有一种什么东西?她要能知道就好了。
她谨慎地说:
“你怎么会知道是在我手里?”
“就是由你的话里知道的呀,你这小傻瓜!这东西并不在你身上。这个我们知道,因为你已经完全换上这套服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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