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把shòu医请来了?”
“请来了。车一到矢板,末吉就立即跳下车去,请来一位六十岁左右,长了白胡须的老shòu医来。对了,他是个瘦老头儿。末吉拿着手电,把shòu医领进了装家畜的货车。……我原同意停车四十分钟,可是请shòu医就用去了三十分钟。治疗又用了一小时,我又不能半途中发车,结果用了一个半小时。”
“如果是晚点三、四十分钟,倒也不必特别向福岛机务段申述,可是晚点这么长的时间,就必须详述理由了。因为和另外的列车会发生冲突。结果,一个半小时的晚点引起了很大波动。为了给其他列车让路,在那天的下午三点十分才从矢板车站发车。”
“那就是说在矢板车站抛锚了十个小时。”
“是的。为此我饱尝了机务段主任的白眼哩!”
“那真是遗憾。”
“可是当我看到厩务员不顾一切地为马而辛劳,我被感动了!可以说是甚而超过了对人的感qíng,他彻夜不眠地照看马匹。如果我得了病,我的妻子能象他照看马匹的一半儿那样来照看我吗?我羡慕起马来了。”说到这儿横川乘务员开口笑了。
“那马的病好了吗?”
“幸好没有什么大问题。那位shòu医临回去的时侯忿忿地说,这么点的事也值得把我找来吗?”
“那位shòu医叫什么名字?”
“我没问,不知道。不过矢板是个小地方,有shòu医也不会很多,一打听就知道了。”
“今天打扰您了。多谢。”
底井武八低头致意,起身告辞。
2
底井武八决定到枥木县的矢板车站去一次。去找那位shòu医了解一下当时的具体qíng况。
横川乘务员是坐在列车的最后一节车厢里,不能总盯着末吉运马的那节车厢。即使末吉告诉他马生了病,也只能抽工夫偶尔来看一下,当时的具体qíng况还非得问shòu医不可。
底井武八从上野出发。矢板车站是从宇都宫数起的第六站,从上野到矢板约需二小时四十分钟。
底井武八来到矢板车站前面的广场,看到有许多挂着“开往鬼怒川温泉”、“开往乌山”、“开往盐原温泉”牌子的公共汽车。他心里想:几时得暇到温泉去泡一泡倒也不错,心中很是羡慕能去温泉逍遥的人。
他很快就找到了那个shòu医。人们告诉他矢板只有这一家shòu医,名字叫“佐座家畜医院”。
距离车站有八百米的祥子。末吉从货车的停车处来找shòu医是很需要时间的。佐座家畜医院的门面涂着蓝色的油漆,好似装潢得很漂亮,可是仍掩饰不住寒酸相。
底井武八进了医院。一个象护士似的中年女人把他让到接待室。
一个穿白大褂的老人进来了。正象横川乘务员说的那样,白胡须,高颧骨的瘦老头儿。
底井武八递上名片,shòu医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花镜来看:
“哦!您是从东京来的吗?”
“是的。”
“请坐。”
……底井武八叙述了事qíng经过:
“那时是您给马看的病吗?”
“是的。日子记不清了,确实是在一天早晨,六点钟的样子。有人敲我的门。shòu医又不是内科,常有急诊,谁大清早就来叫门呢?然后就发生了刚才您说的那些事,我急忙准备工具就随着厩务员到车站去了。”
“马的qíng况怎么样?”
“厩务员说这是他自己护送的马匹。它非常疲劳似的没jīng神,也不吃饲料,不听指挥,烦燥不安,粪便稀软。而它又是要参加福岛赛马的运动马,有病就得取消参赛资格,请我无论如何要把它治好。”
“那马是得的什么病呢?”
“事前我听厩务员的口述,诂计是大肠粘膜炎或者是胃粘膜炎,我按着这个想法作好准备才去的。”
“马也会患和人一样的病吗?”
“是的。去后诊断一下,没什么问题。那厩务员太神经质了,一场虚惊。我说哪儿也没毛病。可是他却不听。”
佐座shòu医回忆着当时的qíng况继续道:
“他说他最了解这匹马的qíng况,当它还是马驹的时侯从岩手的小岩井牧场把它买来,刚三岁时第一次参赛就跑了个第二名。以后一直饲养它,对它身体状况非常了解。它的眼睛发红,抬脚笨重,别是得了偏瘫吧!您给好好看看吧!厩务员的心qíng我是能埋解的,可我是专家呀!是偏瘫还是大肠粘膜炎还分辨不出来吗?要知道,我gānshòu医这一行已经四十年了,难道我是个庸医吗?他说如果是偏瘫或者是严重的大肠粘膜炎,值一亿元的马就得处理了。面对参赛,厩务员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我就打开了医药箱……”
“这下,厩务员高兴了吧!”
“不。并不太高兴。”
“那是为什么?”
“他说注she不够,还要求注she这,注she那的。终于我也生气了,没有病能胡乱打针吗?他也动气了,说出了问题你能负责吗?这样,我们吵了起来。”
“真是无理取闹啊!”
“确实如此。”佐座shòu医苦笑了一下:“这样,我们僵持了一小时,厩务员不让我走,进行了各方面的诊断。这样的厩务员我还是头一次遇上。”
“您还记得那厩务员的名字吗?”
“啊!叫什么来着……”
“是不是叫末吉?”
“对,对。就是这么个名字。”shòu医拍了一下膝盖说:“因为出了这件事,我对福岛的赛马也注意起来了,看报知道‘希诺底’跑了个第一。那厩务员若真是最了解自己的马,他为什么不倾囊去买那匹马的马票呢?也许他认为是多亏了自己叫乡间shòu医给注she了……”shòu医开口大笑起来。
“大夫,是否因为这件事列车晚点了?”
“是这样。如果顺利地注she,本是不费时间的。乘务员为此很着急,看着表,来找了我们好几回。”
“是啊。”底井武八说。
裉据shòu医的介绍,得知末吉为了一匹无病的马,特地去请来shòu医,并且吵架,因而让shòu医在家畜车中停留了一小时。他的目的就昭然若揭了,末吉大大延长了乘务员所允许的四十分钟。
底井武八回到矢板车站,坐在长椅上。外面阳光幅she,热得难受,而这里却凉慡宜人。农村的车站与城市的不同,小风毫无阻挡地chuī拂着一切。
末吉厩务员为什让货车晚点开出呢?……
正常qíng况下15日八点五十分从田端车站开出的列车是第二天16日的十四点到达福岛。这是从乘务员横川修三那里知道的。
就是说,货车一般要用十七个小时。可是因为晚点,16日的二十三时五十分才到福岛,用了约二十七个小时,竟晚达十个小时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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