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立刻奔上三楼,敲叩村濑妙子的房门。
村濑妙子睡眼惺松地从门fèng探视外面。
“大清早就来敲门,有什么事?”
她满脸不高兴,而在听完说明时,变成了恐怖的表qíng。
雀斑浮现的中年女人刚起chuáng的脸容,实在不堪入眼。而且这张脸又因为恐怖而扭歪,所以令人不敢正视。
“好可怕唷。”她发出与这张脸不相称的少女般的声音。
“看看窗下,你的内衣都掉落在尸体周围。”通报消息的人说。
“哎呀,讨厌。一定是偷内衣的窃盗失足跌下去的。”
村濑妙子刹那间的推理,后来成为警察的推定。
到警察抵达以前,公寓的房客们以尸体为中心,围成半圆形。当然男子部那边也冲过来一大群人,因为刚好是上班前的时间。
不过,看尸体的人没有一个人觉得死得悲惨,反而因为女人的内衣散落于尸体四周而忍不住露出了微笑。幸运的家伙——这是男子公寓的人的感想。
派出所的刑警先到,一会儿,警察局的肥胖刑警室井和七兵卫刑警,以及其他几位刑警也抵达。因为这是女子公寓第二次发生的悲剧,所以他们急急忙忙地赶来。
室井以眼光测量尸体的位置。和村濑妙子的阳台距离。
其实并不太高,但这粉红盗的恶运是因为后脑直接撞在下面的水泥地。
“太意外了。”
发现者据实报告室井,“做梦也没有想到岩濑先生是色qíng狂。”
岩濑幸雄是第一流银行的行员,而且总是穿戴得整整齐齐。开会时,积极提出意见,一直都是男子部的代表人物,英俊而且有教养。想不到这个男人竟然是偷窃女人内衣的惯盗!
几天以前,女子公寓内衣被偷窃的人,莫不把窃盗想象为色qíng狂。她们认为必是住在附近的变态者,长着一副狰狞下流的相貌,bào牙而且丑陋。
然而,事实竟然如此!
人真不可貌相。女土们齐声叹息,这些中年女人“可爱男孩”的想象被毁坏了。
七兵卫刑警询问村濑妙子事qíng发生的经过。
“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回答,“内衣是昨天傍晚洗后晾上去的。通往阳台的玻璃门一向都是十点左右就下锁,因此,这以后即使有人爬上来,我也听不见声音。
睡着以后就更不用说了。到今天早上被大家叫醒以前,我什么都不知道。”
七兵卫刑警到阳台查看,不错,阳台下面的排水管留着人爬过的痕迹。刑警一对嵌在宽额下面的凹陷圆眼闪着光,仔细检查,他忽然发现阳台的栏杆有一道轻微的摩擦痕迹。
9
阳台的栏杆是金属的。经过风chuī日晒,油漆已经退色,但七兵卫刑警发现的是,在这不亮的栏杆上面有一条微微发亮的痕迹。也就是说,那是被什么东西撩过的痕迹。微微发亮,可见是最近才出现的痕迹。
假定岩濑幸雄是从下面爬上来,抓住这栏杆,伸手拉扯上面挂在晾衣绳的内衣。
那么,一定会留下某些痕迹,但那只是手的痕迹而已。然而,现在发现的,却显然是摩擦的痕迹。
“这是什么?”七兵卫刑警问村濑妙子。
“哼?是什么?”村濑妙子也歪歪头。
“好象是绳子摩擦过的痕迹。”
“是啊。”妙子观察了片刻说,“也许是绳子摩擦的。喏,这上面不是有一条晾衣服用的绳子吗?也许是这绳子的—端摩擦的。”
只是绳子擦过的程度,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不过。因为村濑妙子的嘴巴不饶人,七兵卫刑警便默默不作声。
“总之,现在各位已经知道让大家烦恼不安的内衣窃盗是谁了。”七兵卫刑警离开阳台出来。
“是的。不过,太意外了,做梦也没有想到是岩濑先生。人死了,实在不愿意说他坏话,不过,这个人原来就变态吗?”
因为事qíng过于出乎意料之外,村濑妙子满脸半信半疑的表qíng。
“根据我们的调查,他很受女孩子青睐欢迎,在他办公的地方也很得女xing的人缘。”
“可能,因为他长得很英俊。星期六、星期天晚上大概也有外面的女人来找他吧?”
“不,据说没有这种qíng形,都是他到外面去,他时常在外面过一夜才回来。”
“哦,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偷这种东西?通常偷窃内衣的人,多半是没有机会接近女人,在这方面受到限制的人吧?”
“不,这要看个人的xingqíng,这件事与那个是两回事。”
“是吗?”村濑妙子满脸不解的表qíng,喃喃说:“男人的心理实在不可理解。”
不管如何疑惑,如何不相信,反正落水管有从下面爬上去的痕迹,村濑妙子的阳台栏杆也留下用手抓过的痕迹。
当然这些痕迹都是模糊到无法采取指纹的程度,但既然岩濑幸雄是与村濑妙子的内衣一起坠落于她的窗下致死,岩濑的行径就是不可置疑的了。
七兵卫刑警回去了。
岩濑幸雄的尸体送出去解剖。他的亲属拍电报来,将到东京来接受他的遗骨回家乡。
这天下午,男子公寓发出一封邀请函,内容如下:“岩濑君不幸死亡,他所做的事,不足以赞扬。但既然人已成佛,我们同住一栋公寓者打算为他的亡魂凭吊一番。假使女子公寓这边有人愿意参加,请于傍晚六点到岩濑君的房间来。”
对男子公寓这边的人来说,可能是以岩濑的死亡作为赌注的勇敢行为吧?想起来他们真的是有如此深层意识吗?
看到这邀请函时,感到最不知所措的人是村濑妙子。
她立刻到栗宫多加子的房间来找她商量,刚好村上照子也在那里。便一起商量。
“无论如何我感到最不舒服,我的内衣被那个人偷窃,我感到很生气,也很恶心,心qíng复杂得很。不过,男子公寓那边送这样的邀请函来,使我觉得这个人的死,好象一半是我的责任似的。”
“嗨嗨,村濑小姐。”栗宫多加子以她惯有的语气说,“你的心qíng,我了解,你实在是一位心地善良的人。要是一般人,一定气得连看都不看了,你反而表示同qíng,实在令人敬服。”
“哎呀,栗宫太大,请不要为这种事煽动我。”村濑妙子说,“无论怎么说,人是在我的窗下坠死的,如果不去烧一炷香,我会难过得睡不着觉的。”
“是的,说得不错。”栗宫多加子说,“村濑小姐,这样好了,我们也一起去;你说怎样?村上小姐。”
栗宫多加子征求戴眼镜的家庭法院职员。
“方便的话,一起去怎样?”
“晤……”
村上照子踌躇不决。到底她是在家庭法院工作的人,凡事比较理智化。按照她的想法,内衣窃盗死了,被害者这边的人凭什么要去悼念?说起那是岩濑自己的过错,罪由白取,没有话说。不过、村上照子知道这栋公寓的同xing们从以前就在背后说她不喜欢和别人jiāo往,不容易相处。再加上进约她的人是文雅高尚的栗宫多加子,没有勇气拒绝。而且如果拒绝,以后不晓得又要被说得多难听。因此,村上照子也点头说:“好吧,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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