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手笔+坏女人_[日]松本清张【完结】(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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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础打得不错哪。”久子良久盯着那些字,以师父的口吻评论道。

  “是吗?听您这么一说,我真是太高兴了,想到自己还有点慧根,就更有学习动力了。”

  “请您一定要继续努力。”

  久子拿起朱笔,流畅地批改他写过的字。

  川上看着笔尖和她的侧脸,想着:这女人肯定出身富贵人家,又是什么原因让她嫁给卖和服的呢?拿她与住在附近豪宅的贵夫人想比,一点都不逊色。不只书法,她应该也会其他技艺吧。

  那对细细的丹凤眼是如此柔和,一颦一笑都展现出“大家闺秀”独有的气质和风范。没错,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适合做生意人的妻子。不,说不定她丈夫一开始不是卖和服的,想必是出于某种原因才会在那种地方开店的吧?川上不禁对再熟悉不过的胜村和服店产生不一样的印象。

  “像这样,如何?”

  久子递来用朱笔改过的字,川上赶紧把视线收回来。她改了很多地方,使他的缺点一目了然。

  “师父出手就是不一样。”

  “是吗?……那么,我到那边去看看其他学生,你在这里先练习一下。”

  久子抛下这句话后,便消失在拉门的另一边了。

  剩下川上一人。他开始在新的半纸上练字。屋里静悄悄的,隐约听到有人说话,应该是久子和学生在后头对话吧。其中女子的声音刻意压低了。

  川上将范本上“永和九年岁在”这六个字用心写了三遍,可不管怎么看,都跟久子的字没法比。这本是理所当然,但他还是觉得有些难为qíng。稍事休息后,他本想趁机抽根烟的,却发现房间里没有烟灰缸。他不是客人,是来学写字的,人家不摆烟灰缸,他也没啥好抱怨的,只是,这一点更让他体会到一个女人独自生活的简约。

  三十分钟过去了,久子还没回来。她还在后面指导其他学生吧?就摆在玄关的鞋的数量来看,应该有两个人,好像还没回去的样子。因为如果有人回去,他应该会听到脚步声或开门声。

  就这样痴痴地等下去,反而更想抽烟了。他忍耐着,为转换心qíng,提笔又写了一张。然而心不在焉的结果是,写得一塌糊涂。他把那张纸揉成一团。

  大概是听到他的揉纸声了吧,拉门开了,久子回来了。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我在那边耽误了点时间。”

  她坐下,目光落在川上写好的三张习字纸上。

  川上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人家跑来跑去,奔波于各个学生习字的房间,想必很忙吧?诚如她所言,学生人数已经够多了,无法再招收新人,可他好说歹说硬要挤进来,真是不好意思。

  “写得很不错呢!”久子审视着三张习字纸上的字,说道。

  “哪里,手不听使唤,笔也拿不太顺。回到家,我会照老师给的字帖好好练习的。”川上弓身说道。

  “那是因为你已经很久没写的关系,请多多练习,肯定会有进步的。下次上课是星期四吧?”

  “是、是的。”

  “那么,我们今天就上到这里吧!”

  “谢谢老师。”

  川上鞠了个躬,砚台留下,将字帖和宣纸卷好收进纸筒里,毛笔也用笔帘装好,然后站了起来。

  久子一直目送他到大门口。川上无意间一瞥,鞋子少了一双,只剩下一双。其中一人何时回去的?怎么动作那么轻巧?他都没听到行经走廊的脚步声,也没听见开门声。

  还剩下一个人,看样子对方要练很久。

  川上搭乘电车在家附近的车站下车。看了看手表,九点刚过。就这样回家呢,还是绕去文子的公寓看看?他犹豫着。从这里坐出租车过去约十分钟车程。

  如果去和文子见面,肯定会拖到很晚。虽然他打算提分手,但文子没那么好沟通。你还在想怎么她今天这么温柔体贴、嘘寒问暖的,下一秒她就会突然变脸,气急败坏地跟你吵架。有时甚至一哭二闹三上吊,真的很伤脑筋。

  若能相信文子对他是真心的也就算了,可问题是川上对她有所怀疑。文子八成还有其他男人,有太多疑点可以证明。

  他白天打电话到公寓去,文子多半不在家。事后问她,她会说跟朋友一起出去啦、弄头发啦、买东西啦,每次都有借口。就算是真的,次数也太频繁了吧?事实上,她好像都在家,只是不接电话——他不免这么想。

  这一点是川上基于经验推知的结论。以前他待在文子房间时,电话也响过。电话放在连接客厅和厨房的公共区域,离六叠大的寝室很近。文子听到电话响了,却完全没有要接的意思。他问她:“你gān吗不接电话?”

  “没关系,是店里的姐妹淘气打来的,不用理!”她说,“这时候打来,就像是来查探我的隐私,感觉好奇怪。”

  这样说是没错啦,可除了这种时候,两人在她被称为“起居室”的隔壁六叠大房间里吃饭、聊天时,她也不接电话啊。

  响个不停的电话铃,连他这个毫不相gān的人听了都觉得心神不宁,文子却充耳不闻、不痛不痒。她说肯定是店里的姐妹打来的,或是做衣服的裁fèng店打来的,还说不想让这种无聊电话破坏了咱们俩的快乐时光。

  当时他还信以为真,可到后来不禁想:说不定是男人打来的,她担心听筒里传出的男xing声音或是她与对方的对答被我听到,所以才刻意佯装无事的样子。其实最初川上并没把事qíng想得这么不堪。文子在酒吧工作,认识的人多,有一两个打电话到家里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说不定文子是怕他在一旁不高兴,所以才刻意不接电话。一开始他是这么理解的。

  只是,当川上自己打电话过去时,也总是听到嘟嘟嘟的铃声,才让他不禁怀疑。那个房间里曾经属于自己的位置是不是已经被其他男人占据了?就算他想相信文子的解释,可随着她不在家的次数越来越多,他的猜疑也越来越qiáng烈。

  白天川上在跑外务的途中用公共电话打去她家。果然还是没人接,她真的不在家吗?还是明明在家却不接电话?他很想确认这一点。可是就算开着公务车过去,往返一趟也要一个半小时。要是碰上塞车,就要两个小时以上了,这样的话,他就不用工作了。没办法,只能咬着牙拼命忍耐。事qíng通常都是这样不了了之。

  真的忍不住时,他就会想办法缩短拜访客户的时间,驱车赶去文子的公寓。大概花费一个小时,好不容易到了,把车子停在公寓旁,朝文子的住处走去。结果大门竟然上了锁!不过,不光外出时,文子一个人在家时也习惯从里面上锁。

  他按了无数次门铃,又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可就是无人应门,竖起耳朵也听不到半点声响。川上一想到文子可能正和男人躲在被窝里温存,就简直快疯了。可他又不能在外面大吼大叫或大声拍门。另外,他还挂心着工作,不能一直在这里等,只好含恨离开。回去的路上他猛踩油门、一路狂飙,却从来没有出过事,还真是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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