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北陆,随时都可以去,下一回去怎么样?”
鹈原安慰妻子道。祯子想起孩提时代向母亲撒娇,要买这买那的qíng景。
当车窗左侧出现宽广的访湖时,鹤原站起来从网架上卸下两个人的行李,祯子伸手去接,鹈原一手提一个行李,说道:
“不用了。”
“对不起。”祯子说。她对自己刚才的任xing表示歉意,但鹈原是不是领会则不得而知了。其实,感到自己任xing,说明双方还有隔阂。但自己不能不这样想。
到达取访车站,旅馆的领班前来迎接。
“坐车吗?步行去只有七八分钟的路程,怎么样?”领班接过行李问道。
“是啊,走过去也不远,不过有行李,还是坐车吧。”鹈原答道。看他的口气,以前好像来过。
旅馆离湖岸稍远,打开窗户也看不见湖水。狭小的庭园就在鼻子底下。庭园用围墙隔开,隔壁是另一家旅馆。祯子原以为能看到湖水,不由地有些失望。
“客人们都这么说,这儿要是能看见湖水就好了。”女招待一边倒茶,一边说道。房间倒是蛮不错的。
“好吧!回头我们到湖边去走走。”鹈原说。
女招待一走出房门。鹈原便走到坐着的祯子跟前,跪下来接吻。鹈原嘴唇又厚又硬,吸起来特别使劲。这和昨夜经历过的一样。祯子的身体快倒了下来,用一只手支在榻榻米上。但鹈原仍旧楼住她不放。
迄今为止,祯子也并不是没有谈过恋爱,但这样被男人压在底下,还是第一次。
鹈原在公开的场合,表现得比较文静,但在封闭的世界里,他的行为叫祯子láng狈不堪,她不能不想到丈夫毕竟是三十六岁的男人。即使如此,难道身体的爱就应该如此激烈。她弄不懂,但也没有感到不愉快。
huáng昏来临,湖面的水色yīn沉。起风了,湖面掀起了波làng,岸边的杨柳在摇曳。
游览船还在游戈,传来扩声器播送的声音,像断层般的云朵向一边伸展。在低落的云层隙间,阳光被撕成一条一条的,发出光亮,但也渐渐地失去了白色。
在云层下,山脉的枝线是青黑色,连成一片。
鹈原宪一指着正面的棱线的接fèng处,对祯子说;“那边是天龙川的河口,这边的高山是盐夙峰。中间是穗高峰和枪峰,今天有云,看不见。”
在盐夙峰顶上笼罩着低矮的云彩。子凝目远眺那重叠的云彩慢慢向四局扩展。
云层的面积比取访湖大得多,灰蒙蒙地压在湖面上。
云层伸展的尽头便是北陆,失去光泽的云色象征着yīn郁的北国。十里,也许是二十里外,那边有低矮房屋的小镇,有平原,也有波涛汹涌的大海。核子想到形形色色的景致,又想象着一个月里有二十天生活在那里的丈夫的形象。
“你在看什么?”丈夫问道。他的眼神似乎在窥视祯子的心。
“老站在这样的地方会感冒的。回旅馆吧,回去洗个澡。”
鹈原自己先转过身迈开了步子。这时,祯子什么话也没说。
狭窄的浴室灯火通明。透过浴池中清澈的水,能够见到底部的瓷砖。祯子泡在浴池里,那过分明亮的灯光似乎在戏弄她,使她编起了身子。
鹈原用水冲头,湿润润的头发垂在额前。在头发的fèng隙中,那对颇有生气的眼睛,注视着妻子的身子。
“你的身子多年轻,多美。”丈夫心满意足地说。
“不嘛,别这样看我。”祯子说着,退到角落里。
“真的,你真美。”丈夫又补充了一句。
祯子捂住脸,心中思忖,丈夫是不是拿自己的身体和她作比较?三十六岁和二十六岁自然会有差别。可是从丈夫的眼神和口气中丝毫没有羡慕的意思。祯子这才意识到,丈夫是不是拿过去的女人和地作比较?的确是那样的口吻。丈夫的过去,对祯子来说是无知的,今后的生活中丈夫未知的事将会渐渐知晓,只有这一部分会一直残留到最后。
吃罢饭,喝完茶,祯子说:
“方才在观赏湖面时,我想到了北陆。”
她想到当时丈夫注视着自己。
“是啊!你老是朝那个方向看。”丈夫轻声说,“你真想去看看那地方的话,在我没有工作的时候带你去。’”
接着,架着的膝盖换了个位置,他又说:不瞒你说,我已经调到东京总公司了,往后不去金泽了。”
“这事儿我听佐伯先生说过,办得这么快吗?”祯子抬起眼来。
“是的,这次旅行结束后回到东京,也许调令就下来了。再去金泽的话,就是jiāo接工作了。”
“你在那儿呆了很长时间,是不?”
“整整两年,时间过得真快。”
丈夫衔着香烟,吐了一口烟,烟呛得他眯起了眼睛。他的表qíng和在火车里一样,似乎在考虑别的事,神qíng恍恍惚惚。
从厢房里传来三弦声和小调声。
丈夫站了起来说:
“累了。”说着,俯视祯子,忽然走到她跟前,一把抱起她来。
“我喜欢你。”一连说了好几次。“你的嘴唇真软,像marshmallow”。
丈夫欣赏地说。祯子想,他又在和过去的哪个女人作比较。
回到东京一星期后,祯子去上野车站,给赴金泽的丈夫送行。
夜晚的车站,拥挤杂沓。
正如他说的那样,调令下来,他被调回总公司。带着继任同赴金泽。继任比他年轻。
“我叫本多良雄。祝贺您。”
他向祯子寒暄。祯子以为他指的是结婚,后来才想到是对丈夫的晋升表示祝贺。
本多是位浓眉大眼的青年。
丈夫昨夜说,jiāo接完工作,一星期就可回来。
快检票了,丈夫在车站的小卖部买了些土特产,紫菜啦、蛋糕啦,一共买了五包,抱在手里。
“这是最后一次了,得向朋友们告别。”丈夫对祯子说。
祯子微笑着点点头。心想何必在车站小卖部买,早说一声,昨天可以去百货店买嘛。
发车前,三人在站台上说话,本多很机灵,拿着小瓶的威士忌先上了车。车厢内灯火通明,华丽安祥,就像外出前化妆过的女人一样。
“天色晚了,要小心些,下了电车,叫辆出租汽车回去。”丈夫细心地关怀她。
“嗯,等你早些回来。”祯子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下一次我也乘这趟车去?”
“嗯。”丈夫嘴角露出微笑,却皱着头眉。
“明年夏天休假的时候。”
发车铃响了,丈夫转过身上了车。
丈夫和本多良雄从车窗口探出头来。两人都向祯子微笑、挥手。不一会儿,火车带着这两张笑脸远去了。
祯子伫立在那里,眺望着远去的列车,直到周围的人全部走完。红红绿绿的信号灯在暗处一亮一灭的闪烁。祯子突然感到一阵空虚。她才意识到,难道这就是夫妇之间的感qíng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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