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疑,这个以蒲田英一名义来银行存款的三十五岁左右的女人,一定按顺序在其他银行办理着同样的事qíng。这类储蓄不是可以让别人来代理cao办的,只可能托付给自己最为信赖的人。而楢林谦治本人却一次都没有来过客服窗口。
来银行的那个女人并非楢林医生的妻子。元子曾悄悄地向那位负责接待过她的女职员打听。据说这个女人是楢林医生的小姨子。对于她的名字,元子也打听清楚了。那位负责储蓄的女职员后来被调动到其他县的分行工作了。
元子作为临时陪酒小姐来“烛台”实习的时候才第一次见到了楢林谦治本人。他略微有些胖,体格看起来营养充足,不断增加的白发也为这个人物增添了分量。他的眼睛在眼镜后面眨巴着,看上去非常和善。血色红润的脸庞犹如涂了腮红,略显丰厚的嘴唇在嘴角处收紧着,笑时眼睛周围会涌起不少皱纹,但牙齿却长得非常整齐。
他的开朗和落落大方印证着他的富裕生活,和其他有产阶层没什么两样。gān医师这个职业平时看到的都是一些心qíngyīn沉的病人,因此为了寻找心理平衡他们喜欢到那些快活的地方玩一玩。
但是这个楢林谦治带着他的医生朋友来“俱乐部烛台”时,却从来不见他们有什么尽qíng玩乐胡闹的事。本来即使高级俱乐部,不少客人也会企图触碰一下陪酒女郎的微妙部位。但楢林谦治却从来不做那种事qíng,而只是说些什么笑话之类的,惹得自己也哈哈大笑一番。他喝醉酒时也是一副开朗、天真烂漫的模样。
在“烛台”时,元子只是夹杂在其他陪酒女郎之间坐在楢林医生那一桌人的角落边。这家俱乐部因为不实行指名制,因此没有什么人是主角,也没有什么人是配角,只是根据客人的不同喜好。那些和客人比较熟悉的陪酒小姐就会坐在客人的边上,成为这一桌子的主角,而当客人回去时,她们要将客人一直送到店外。其他陪酒小姐则处于帮忙的位置,元子也曾是其中帮忙的一个。无论她坐在哪个桌子边,她的言行总是非常谨慎收敛。楢林医生来时,也同样如此。
本来她就是为了开酒吧才来这家店实习的,因此她并不希望自己作为一名陪酒女郎而受客人的喜爱,同时她也没有想法要将这里的客人拉到自己将要新开的店去。她纯粹是为了学习酒吧经营才来的。为了将来自己的酒吧经营,她观察着客人的状况、陪酒小姐的服务、她们的xing格以及这里的环境等等。
元子的这种态度不可能受到其他陪酒小姐的欢迎,因此也没有人愿意接近她。她们一开始就知道元子是来实习经营的,这不仅使她们感觉不到伙伴意识,甚至还会排斥她。在店里她总是受到区别对待,也没有任何人偷偷摸摸地来求她说--等你开店后用我吧。
元子倒是习惯了那种气氛。在银行做的时候也是如此,虽然工作了那么多年,但始终没有哪个女职员和她关系特别亲密的。刚进银行的时候先辈女职员冷淡她,同事疏远她。比如中午在银行食堂吃午饭时也没有人主动过来和她一起吃,回家时也没有人主动提出要和她一起去喝杯茶什么的。而元子呢,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同事们一帮一群去什么地方时留给自己的背影。
在银行工作那会儿,元子眼看着女同事们一个个结婚辞去了工作,而她则成了银行里资格最老的女职员。她全身心投入工作也是故意要给那些认为她是“剩余货”的男职员们看的。对于他们的白眼,她赌气地想“我才不辞职呢”,以此和他们对着gān。只要听说结婚的什么同事后来又离了婚,或者虽然结婚,但却和老公关系不好等等的传闻,她总会感觉特别慡快。
由于元子在工作上非常聪明能gān,因此得到了上司的信任。她也没有任何轻浮的风流韵事,给人的印象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女人。作为银行来说,虽然她不招人喜欢,但却被看作是个宝贝似的。
来储蓄的客人也同样,因为元子的稳重和熟练,因此非常信赖她。虽然有些客人喜欢年轻可爱的女职员,但元子的业务风格更能令那些长期客户感到放心。
银行内的人际关系极为冷淡。男子职员从来不和她谈论任何工作以外的事qíng,她的后辈们虽然时常接受这个经验丰富的先辈在工作上给予的指点,可却不敬慕她。
元子已经快三十了,她考虑着未来的日子,思忖着要辞去银行的工作,自己经营些什么商业。虽然她曾在心里悄悄地从那些客户们所从事的业务中选择过对自己合适的种类。可是她看得上的业务都需要庞大的资金才行。而且从业务状况和跑外勤人员那里听说银行客户里的那些中小企业全都不怎么景气。
元子想起要经营酒吧也并非出于什么特殊的理由。一来是酒吧之类接待客人的行业经营得好容易赚钱;二来也可以让自己从银行那整天被包围在白色墙壁内、烦透人的环境中解脱出来。她铁了心希望投入到一个全新的世界里。要从几乎是“朴素”、“刻板”的银行事务工作向代表着“轻浮”的酒吧业(在银行里,酒吧经营的信用度也是非常低的)转行对她来说是非常有价值的。和银行内有限的人员之间那一成不变的人际关系相比,酒吧业包括客人在内,包含着人际关系的流动和发展。
元子开始经营这一行当的资金是从银行里“擅自借用”来的。她娴熟地cao纵和管理着伪造名义的储蓄存款。不过她可不能让自己身败名裂,必须最终使这些“借用资金”毋须归还一分一厘。解决方法只需随便动动脑筋就有了。三年内,她的计划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得以顺利实施。如果她自己不主动说出来的话,这件事至今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还依然持续着吧。
这一期间她感受到了保有秘密的愉悦和偷盗的乐趣。进银行工作以来,周围没有给予自己一丁点的爱,这次她终于在心理上加以了报复。最终她使用了那把利剑--黑色牛皮笔记本,并且正如预想的那样,它发挥了神奇的作用。看到对方被自己抓住弱点的láng狈相,那种慡快简直别提了。为了纪念胜利,她将自己的俱乐部起名为“笔记本”。而其由来却没有任何人能够知晓。
“烛台”的妈妈和画家A一起来了店里。虽说妈妈自称是带刚从外国回来的A来祝贺自己开店的,但那不过是借口罢了,妈妈是怀着好奇心来窥探一下我开店后qíng况的。
壑子以前在开店时只来过一次。
壑子毫无顾忌地打量着元子,说:
“你当妈妈的样子已经很像了呢。看上去很有威势了。”
从壑子的表qíng看这话并非恭维。她回想起实习时的元子和现在完全不同,那时更加瘦弱,毫不引人瞩目,而眼前出人意料的变化令壑子睁圆了双眼。
元子渐渐有了自信,这种自信已经变成一种外在的形式表现了出来。
壑子进一步将视线投向店内的环境和陪酒小姐、调酒师这些人身上,当然对来店客人的种类以及元子有什么样的资助者等等也都列在侦察范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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