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子从钱包抽出一张五千元钞票放在桌子上。
“哎呀,这可太不敢当了。”
“不,不,别客气,你收下吧。”
元子从屋里跑了出去。
一亿六千八百万元没有影了。
元子终于明白了,这是桥田常雄和梅村喜美合伙设计的圈套。如果没有梅村喜美的配合,这失误勾消的把戏是演不成的。在梅村卖给桥田土地的当初,两人就密谋好了。
元子完全上了桥田的当,当她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气得周身发抖。
出租汽车驶到她面前停了下来。
“请到代田去。”
“代田言是世田谷的代田吧?”
“是,那里的第六条街。”
司机驶车到了涉谷,又向驹场方向加快了速度。当汽车从自己公寓通过的时候,平日看惯了的美丽景色,似乎全都失去了光彩。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事qíng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元子认为有必要镇静下来想想看。当梅村的女服务员岛崎澄江和桥田发生关系后,自己抓住预备学校的违法材料要挟桥田的当初,梅村的地皮已经归属在桥田名下,这一点不光是澄江的透露,自己也亲自到登记所证实过。
到底是怎么回事?桥田表示要“买”梅村的时候,元子并没掌握他在预备学校里的违法事实,所以根本谈不上向他qiáng要土地。那么在自己向他进攻之前,梅村是否就按这种“失误”的形式把土地卖给桥田了呢?
如果说这是桥田和梅村俩共谋的圈套,那么,事先桥田就已经预想到元子对那块土地的要求。否则,他就不可能在元子要挟他之前,搞这种以勾消为前提的登记把戏了。
那么,难道那个时候桥田就看穿了自己对他敲诈土地的意图吗?他是为此而设下了“勾消失误登记”这一圏套让自己往里钻吗?
这是无论如何也难以使人相信的。桥田既没占卜,也没长千里眼,那个时候,他怎么能有那样的预见呢?绝对不能这样认为。
这么说来,是他看出了自己xing格上的必然,才设计cao纵自己走上这步田地的吗?只能这样来解释了。
但是,尽管这样,桥田为什么又用那么深远的方法,把元子当作打击目标呢?元子威胁桥田的心qíng,是在她掌握了预备学校的违法材枓之后发生的,在这之前,她和桥田之向没有什么利害关系。元子无论如何想象不出自己是怎么得罪的桥田。
前面的路被堵塞,出租汽车停了下来。
“前面的路修工事,上一次是煤气工事,这次是水道工事,这两项工程为什么不同时进行?效率太低啦。”
因为道路阻塞,元子看到坐在前面车上的男女后影,不觉想起以前那同样的qíng景。
那是元子为了查看桥田常雄的土地登记qíng況,到法务局港派出所去,在朝青山兴信所方向驶去的路上发生的事。今天只是男女乘客和地点不同。
那次是男子肥胖,脖颈几乎缩进洋服脊背里。女的身穿驼绒色溜肩式的西服上衣,披发很长。从男女后身来看,相当亲密地紧靠在一起,酷似桥田和岛崎澄江。
当时过了两天,澄江到元子家去,元子问她两天前是不是和桥田一起乘车外出,她承认说:
“桥田先生给梅村店来电话,说在晚上上班以前,叫我出去陪他在那一带兜兜风,我如果拒绝他,又怕他以后不给我钱,没有办法,我就答应他去了。不管什么时候乘车,他都是那样紧靠着我,讨厌也没有办法,实在是没有办法呀!”
“那么,你对桥田是不是也有些眷恋和依依不舍?”
“没有,绝对没有。”
“真的吗?”
“真的,老板娘,请你相信我。”
岛崎澄江当时的这些回答,元子开始怀疑了,澄江和桥田保持关系,并不是因为她没有办法离开桥田,看来她从老早以前就和桥田勾搭在一起了。这就是元子对桥田和澄江关系的新的猜测。
桥田很早以前就是梅村店的常客。女服务员岛崎澄江就在梅村店里,两人不能说绝对不发生爱qíng。那么,元子让岛崎澄江作自己的替身,去Y饭店应酬自己的时候,她的行动又如何解释呢?
让她作替身这本是自己的主意。自己当时是抓住了桥田好色的弱点,才利用了澄江。但是,假如在那以前,澄江和桥田就已经勾搭上了的话,岂不就是两人故意装作上了圈套的假象迷惑自己吗?
元子不由得又联想起岛崎澄江到咖尔乃来要求当女招待的第二天,马上又给打来了电话,告诉元子说桥田可能要买梅村店。这么说来,岛崎澄江到咖尔乃来,也是执行桥田的计划。
原来连岛崎澄江也和桥田共谋来欺骗自己哟!哦,怪不得澄江以前那样频繁地和自己联系,而现在竟一下子连个人影也见不到了。
这场骗局的主谋是桥田常雄,是他和岛崎澄江及梅村喜美共同密谋策划的。当然,梅村店不是要关闭,它今后还要继续经营下去。
元子感到一阵恶心,想吐。她明白了自己是受了欺骗,心里十分窝火,由于对桥田等人的轻蔑和憎恶,连自己胃里的东西都好象要倒出来。她赶快用手帕堵着嘴。
出租汽车跑动起来了,元子拉开了车窗。
“你哪儿不舒服了吗?”司机窥视着后望镜问。
“好象……晕车。”
“小姐,别吐在车内地板上,这里也不能停车,你用力把头探出去。”被车群包围在当中的司机焦急地说。
元子明知有危险,还是把头探出窗外,从胃里反上来的东西,到了喉咙又返回食道内去了,发出了鹅鸣一般的声音。随着车行的每一次晃动,她都发生一次这样的冲动。
可能是吐出一点酸溜溜的胃液,心里多少镇定一些了。
“司机师傅……就在那边下车吧!”
元子想赶快找点水喝。
司机连回答都没表示,没好气地睬了一下车闸。元子付车费的时候,还处于迷糊状态。她下车后看到了一家茶馆,便晃晃悠悠地走了进去。
茶馆内光线微暗,靠里侧只坐着三个客人,比较闲散。元子把双手伏在桌上,勉qiáng坐了下来。
一个女招待先把水送了过来,也没说什么,从头上往下看了看元子。
“我要红茶。”
女侍默默走了进去,脸上连点微笑都没有。
元子立即端起杯来喝水。她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液体从食道里流了下去,胃里一受刺激,又翻腾起来。
元子尽量稳住脚步走进厕所,但内心却急得想跑。
呕出来的东西不多。漱口之后,心qíng稍微好受一点。对着镜子一看,脸色苍白,瞳孔变得仿佛鱼眼一般。
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了化妆盒重新化妆。粉扑在脸上敲过之后,颊上又变成玫瑰红了。接着又重描了眼眉,仔细抹了口红,终于恢复了原状,但是脸上仍然没有光泽。
这是登记簿给她的打击。桥田常雄那“所有权勾消·原因失误”等文字,还有那划X的红线,是打向元子的沉重的铁锤。说到底,又是法律的bào力,或者说是不讲理的法律,把元子将要得到的一亿六千八百万元给粉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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