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站起身来,跟在那人后边轻手轻脚地离开那狭小的房间。
在场的人都看见他走出去了。事务所的人以为他离席去同遗族商谈什么事,而遗族则以为律师同所员有事商量才离开的。
自此以后,两人再也没有回到原来的地方。
过了十二点,守灵的人陆续告辞,只留下亲朋故旧。谁也没有对律师离席感到奇怪。
然而,最后看到濑沼律师的,只有二三人。那是田九家的邻居。二十六日夜里,他们站在这不幸的人家门前,一边看守灵的场面,一边闲聊。
那时,从田九家后门走出三个人,他们不是分开走的,而是互相挽着胳膊。如果仔细观察一下,就会发现中间的那个人是被左右两边架着走的。因为天黑看不清脸孔,只看见中间那个人个子比两边的人矮,是个胖子。这点观察很起作用。从身材判断,正符合籁泪律师的特征。当时九点左右,从时间来看也相符合。
三人默默地走着,坐进停在一旁的汽车里。车门是司机开的。好像是大型轿车,看不清是外国车还是国产车,也分辨不出车身的类别。车停在暗处,所以更加判断不出是自备汽车还是包车。那辆车二十分钟前开来的,一直熄了灯停在那里。三人上了车,就朝国道方向驶去。附近的目击者都以为他们是吊丧的客人,望着他们乘车而去。
因为有律师的口信,所以见他早晨不回来,也不以为怪。以为律师直接去了XX大学解剖室,然后到事务所上班去了。
两点左右,淀桥警署专案组打电话给律师事务所,说有几件事要问一下,请律师去一趟,于是引起一场骚乱。
“先生去XX大学着田丸君的尸体解剖。说是警方让他去的。”接电话的事务员说道。
“是我们叫他去的?我们没有找他喝。再说解剖已经完毕,尸体今天早晨jiāo回给家属了。”对方电话里这么说道。
“可是,先生府上来电话是这么说的。”
“是吗?那么我们再打电话去问一下。”
专案组立即打电话给律师家里,濑沼夫人接的,这才知道了qíng况。为了慎重起见,他们去XX大学查询,回答濑沼律师根本没有去过。
从昨晚九时起,已有十七小时的空白时间了。
专案组的刑警急忙赶到濑沼家里,向司机了解qíng况后,又去田丸利市家。
“我们不认识找濑沼先生的人,以为是事务所的人。”田丸的妻子回答说,而所里的人则说:
“我们以为是遗族的亲戚哩。”
当时有几个邻居站在后门口,看见事qíng的经过,后来才从那里订听出来。
警方本想根据轮胎印,调查那辆车的型号。可是,接连四五天来,天气晴朗,地面gān燥,鉴别起来很困难。
可以推测,濑沼律师是被人用计骗进汽车,绑架走了。
据目击者说,从三人的姿势来判断,律师肯定受到威胁,被人夹住胳膊,声音也不敢出,便给汽车载走了。
专案组一致认为,绑架者同田九利市被杀一案有关。
到下午三时半,专案组断定,濑沼俊三郎律师的失踪,是被人绑架走的。专案组内有人主张暂不公开,先秘密侦查,但大多数意见认为,仍然是公开见报为宜,以期一般目击者检举。所以向记者团发布消息已是下午四时了。
当然,这则消息来不及登在晚报上。那时,秋崎龙雄正在昭和电器制造公司里。
会计科长已由其他科的科长接任。
龙雄把事先准备好的辞呈套在信封里,放在新任科长面前。
“怎么回事?”科长将信封里的辞呈抽出一半,惊讶地问。
“是退职书。”龙雄低头答道。
“为什么?”旁边有其他科员,科长小声问道。
“身体不大好。公司很忙,休息太久,影响工作不合适,所以我想退职。”
龙雄刚说完,科长便凑过脸来说:
“你休息的原因,经理已经同我谈过了。经理对关野科长的自杀颇为内疚。他说,当时他并没有训斥关野科长。听说他现在都睡不好觉。”
龙雄第一次听到这话,心里思忖,这也许是实qíng。
“现在经理不在,这个暂时放在我这里。”科长把信封放到抽屉尽里边,说道。
“那就拜托了。”
“好,等事qíng定下来后,再来清理桌子吧。”
龙雄苦笑着点点头。
到公司来,也许今天是最后一次。一想到这一点,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心里不由得感慨万端。
“啊,你好!”
“身体好吗?”
不知内qíng的同事,见了面拍拍他的肩膀向他问候。因为龙雄请假表面上的理由是“养病”。
忽然一股寂寞凄凉的感觉涌上心头,龙雄大步走出公司大门。
如果公司不再准假,那只有退职了。眼下丢掉这份好差事,不但可惜,简直是荒唐。然而,为了一个目标,为了燃烧起来的信念,决无退缩余地。自己还年轻,在自己一生里,即便gān这么一次蠢事,也是值得的。
huáng昏已降临银座。霓虹灯在闪闪发光。
龙雄站了一会儿,望着人群,然后穿过大马路,向红月亮酒吧所在的胡同走去。
脚下响起“咯噎,咯噎”的皮鞋声。方才的孤寂感已经淡漠下去,心里涌起某种希望。
秋湾龙雄推开红月亮酒吧的门,走了进去。与平时不同的是,时间还早,顾客寥寥无几。香烟的烟害也没有往日那么浓烈。
“您来了。”女招待招呼他。
其中一位迎上来说;
“好久没见您了。”
扁平脸,依稀还记得尤雄。
“与这边坐。”
将龙雄领进一间空着的厢座里。来得早,座位也有空。三四位女招待也随着围拢来。
“您要点什么?”
“威士忌苏打吧。”
“好的。”
龙雄拿起送过来的手巾擦擦脸,若无其事地朝柜台扫了一眼。两个穿白制服的男子在柜台里忙活。年轻的一个以前见过,另一个是陌生人。
不对,不是他。酒保已换人了。眼前的这个,年纪四十上下,是个戴眼镜的胖子,正在摇晃银光闪闪的jī尾酒混合器,不是那个以偷见过的三十多岁的长脸,那人同“贝雷帽”聊起赛马来,有声有色,目光炯炯。
—果然不出所料;
龙雄心里怦怦直跳。
“您好久没来了吧?”扁平脸的女招待说。
“是啊,生意忙把!”
——这个中年胖酒保准是新来的吧。原先那个大概辞职不gān了。
是问呢,还是不问?力雄心里颇为铸民刚坐下便问会”人生疑的。
“托您的福,过一会儿便高朋满座了。”
“那敢qíng好。”
龙雄向周围扫了一眼,老板娘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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