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骗我!”
“是您叫我最好找个男人出轨的嘛……喏,您自己又那么激动。”
“还是不说名字吗?”
“这样有违当初的约定。您说过,就算不把对方的姓名讲出来也没关系。”
“是吗?你不能只跟特定的男人燕好,得一直换男人才行。”
“那可没办法,我是个软弱的女人,总不能随随便便把外面的男人叼回来吧。”
“真会说话。你喜欢上那个男人了吧,快说啊?”老人没有牙齿,说话时上唇像是含在嘴里。
“不行了……”民子微弱地说道。
“你在想那个男人吧。”
“没有,您在胡思乱想。”
这就是当天晚上,民子与小泷初次在旅馆jiāo欢后回去遭到鬼头老人xingnüè待的qíng形。由于民子被老人挑逗得意乱qíng迷,不知不觉身体竟然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她暗自吃惊,发现自己不像个正经的女人了。
民子面对米子总觉得有一种压迫感,即使对方并不多话,而且措辞有礼,却经常给她一种无形的压力。
在这栋房子里,除米子之外,还有四名年轻女佣。一个负责替整天待在玄关旁那个保卫房的年轻人提供伙食,这份差事由两名年纪较小的女佣每天轮流。
米子对民子始终面无表qíng,几乎喜怒不形于色,既像在展现自己的权威,也像在探查民子的底细。她那冷若冰霜的眼神,让民子不由得联想到曾经在某本书上读到的人物——被打入冷官的侧妾。这种女人经常盯着年轻的新宠是否诓骗主人,或是整天担心对方与老爷共枕时是否说了恶意中伤她的话。由于曾经处在过相同的立场,之所以有这种反应,大部分原因是出于女人的妒忌,用现在的话语来说,即是一个四十出头的女人被男人逐出卧房后,因xing饥渴而造成的qiáng烈反应。每次看到米子那犹如白猪的身材,连身为女xing的民子都感到恶心。
“民子,”米子唤道,“都习惯了吧。”
米子经常睁着那双凤眼打量着,眼眸很小,两道稀疏的眉毛间距很宽,自然朝两边垂下,脸颊白晳丰盈,鼻子小巧可爱,像极了日本平安时期的仕女,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子。尽管如此,那双凤眼仍不时闪现着严苛的光芒。
“是啊,感谢您的抬爱。”
米子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指待在这里吗?还是接触过的人?
“昨天,有人上门找您呢,”米子抿着嘴唇说道。
“谁呀?”
“不太清楚,他只说是您之前待过的旅馆的同事,有事想找您。可我擅自替您回绝了……是个约莫四十岁,眼神凶恶的男人。”
若说来者是“芳仙阁”的员工,民子多少都认识,却没有这个印象。
“遇到这种事很麻烦。请您断绝先前的人际关系。”
“是的。”
“我们这深宅大院比较特别,一旦有闲杂人进出,可就不好收拾了。”
“知道了。”
“莫非您把这里的住址告诉别人了?”
“没有,我从未跟任何人提及。”
“这就怪了。对方一上门,没报上名字,只说是从您之前上班的地方过来的,您自然会明白。听他的口气,好像很笃定您住在这里。”
“我没把这里的住址告诉任何人,而且我也不认识那个人。”
“若是这样就无妨,不过类似的qíng况可能还会发生,今后请您格外注意。”米子说着,表qíng不变地打量着民子,“有关老爷,“米子连语调也变了,“因为身体不便,经常有任xing的要求,您绝不能样样都依着他。”
“……”
“了解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
民子并没有反问米子。鬼头老人每天晚上都要玩弄她的身体,她当然深知此话的含意。当民子和老人独处时,总觉得有人在暗处偷窥,但她始终认为是自己的心理作用。照理说,没有人会这么荒唐,从房间结构来看也不太可能,她之所以常有被偷窥的错觉,大概是因为下意识地认为米子深知她的底细。
“总之,老爷毕竟年事已高,让他消耗太多体力,难保不会发生什么状况。这方面请您务必注意,适度应付他的需求就够了。”
“知道了。”
“因为老爷是社会上的重要人物。”
米子的话说得很妥帖,尽管如此,民子仍然感受到了米子心中的妒意。这女人何时才会离开老人呢?话说回来,米子在这栋豪宅里似乎握有很大的权力。所有访客若没有经过她的应允,几乎见不到鬼头老人。就连大白天,她也不让民子待在老人身边,因此民子根本不晓得谁会到病chuáng边与老人jiāo谈。
民子偶尔在走廊上会看到米子领着穿着体面的访客前往老人病榻的qíng景:有的访客身着西装、有的穿着和服短外褂和裤裙,有老人也有年轻人,大体而言,个个都是体格魁捂健壮、面色红润。每位访客见到米子时,总是客气地行礼致意,由此看来,米子对于是否把访客带到老人的病榻似乎自有裁量。
从会客室离开的访客,临走前都会向一群年轻人打招呼。这些年轻人经常待在保卫房,年约二十三四岁,个个身qiáng体壮,有人穿西装打领带;有人像土木建筑商提着公事包,穿着皱巴巴的长裤;有人穿着褶痕明显的高尔夫球裤;有人穿着宽幅腰带系至腰下的和服。民子不由得想起当时在“芳仙阁”的“深雪”聚赌的赌客们。不过,米子并没有带她去认识那些年轻人,民子也不曾与他们jiāo谈。总之,进出豪宅的人很多。秦野也是其中之一,民子知道他每三天就会来一趟,在客厅与其他访客见面。他既不像鬼头的秘书,也不像代理人,但要处理的事似乎颇为棘手。当他无法做出决定时,便向老人转达或报告。每次来到老人的chuáng边,两人便低声jiāo谈不止。
民子偶尔还会在走廊上与秦野不期而遇。“还好吗?”矮小的秦野只是抬头望着民子笑着寒暄,从未与民子长谈。反倒是那群待在豪宅里的年轻人,看到秦野便鞠躬哈腰,秦野只是点点头,神态倨傲。民子又想起那次在饭店地下室的酒吧目睹秦野的手提箱里塞满成捆钞票的qíng景。她直觉认为,秦野的钱大概都是鬼头提供的。
那天晚上,老人又把民子唤到跟前。鬼头老人掀开被子一角,把一条枯瘦的腿放在民子膝上,要求民子按摩。他闭着眼,眼窝凹陷,gān瘦的鼻子格外尖挺。
“老爷?”民子按摩着老人松驰的小腿发问道。
“什么事?”老人闭眼回答。
民子往下看去,老人的鼻孔又大又黑,嘴巴抿得很紧。
“我今天被米子训了一顿呢。”
“哦,她说什么来着?”
“她告诫我,绝不能样样都依着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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