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之道_[日]松本清张【完结】(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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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妻子每个月只在家里待四五天的宽次来说,很难不与身边的女人发生关系。况且由于阿关嫂脑袋有点问题,纵使被宽次qiáng拉上chuáng也未必会抱怨,民子对此毫不介意,或许是因为她格外理解丈夫的苦闷吧。

  宽次卧病在chuáng的头两个月,完全是由民子照料。民子每天得为他换上gān净的尿布,所以很清楚他身体的异状。民子知道宽次与阿关嫂有不正常关系,但至今却从未提起,宽次还以为她不知qíng,因此,当民子冷不防迸出“阿关嫂会吃醋的”这句话时,宽次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那女人才不知道什么是吃醋呢。”宽次终于冷静下来说道,不过表qíng依旧有些羞赧。

  “是吗?”民子冷笑道,“但她对你可非常亲切呢。”

  “难不成是你在吃醋吧?”

  “我才不会吃醋呢,太无聊了!话说回来,阿关嫂特别照顾你,我倒要感谢她呢,这样我才能安心出去工作。”

  “你真的这么为我着想吗?”宽次翻瞪着眼说,“应该说,多……多亏我躺在chuáng上,你才有机会撇下我,跟其他男人上chuáng吧。”

  “请不要乱说好吗?我连续忙了一个星期,身体快累垮了。”

  “谁晓得你是为了什么搞得那么累呢!”

  “好,告诉你原因吧。我要是不出去gān活,哪能养活你和阿关嫂啊?”

  “我呀,每次看到你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要是身体还健康的话,真想狠狠揍你一顿。”他用略显撒娇的口吻说道。

  宽次在没生病以前即是个能说会道的男人,生病以后还是喜欢逞口舌之快。

  “我简直像个靠你卖yín吃软饭的窝囊废。”

  “太过分了!”

  “这个道理连傻子都懂,凭你一个旅馆女招待的收入,哪来的钱付给阿关嫂啊?”

  “要跟你说几遍才懂?那家旅馆的客人出手大方,小费给得比较多。”

  “天知道他们给的小费是什么意思呀。你拿到的小费一定更多,你八成把它藏在什么地方,万一苗头不对,gān脆撇下我远走高飞吧,不是吗?民子,你是这样盘算的吧?”

  一如往常,宽次的愤怒到最后总会演变成牢骚和哀求,因为他始终无法摆脱民子弃他而去的不安。

  两年前,宽次倒下时,民子就在他身边。当时,他脸色苍白、意识全失,请医生过来诊察之后,诊断为脑血栓。民子当时并不知道这是什么病。

  “他得了脑血栓,也就是脑部的血管塞住了。”

  “救不活吗?”

  “如果qíng况严重,就会瘫痪,必须再观察三四天才能知道结果。”

  “就算救活了,也会瘫痪吗?”民子眼前一片黑暗。

  “如果qíng况好转,应该不会越来越严重。不过,若不特别注意,下次再发作,后果恐怕就不堪设想了。”

  “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有心脏病的人比较容易罹患这种病……太太,您先生以前是否得过什么恶xing疾病?”

  民子表示并没有印象。于是,医生把病患的血带回去检查。后来,才知道是要筛检有无梅毒反应,结果不是。

  民子在酒廊陪酒时,就与宽次同居了。一开始,宽次是民子的客人,三不五时来店里捧场,花钱慡快,也很敢玩。当他向民子提出同居的要求时,民子当下就点头了。

  他表示自己在画廊当业务员,还说目前画作的流通量很大,可以拿到很多佣金,而且画廊是采取奖金制,收入非常丰厚。事实上,那时候的景气确实不错。然而,他们同居以后,他已不在画廊工作,而是只要觅得可能的买主,便跑到日本桥和银座的画廊居中牵线,赚取几成不等的佣金。

  在画廊跑业务之前,他曾经是某家保险公司的业务员,那期间认识了不少有能力高价收购画作的富豪。由于他能言善道,而且缠功一流,拉保险的业绩还算不错。不过,后来因为盗用公款而丢了差事。走投无路之际,便拿着画作向当时认识的富有客户兜售。

  他们既然已经同居,民子就算知qíng也不能怎样。起初,宽次对民子百般溺爱,为了把她留在身边,拼命卖画。因此,他们的生活并没有陷入困顿,每个月还能存点钱。

  然而,这种生活持续不到一年,宽次又开始在外面勾搭女人,四处玩乐,还动不动就对民子大发脾气。而且,他又因为这种病而倒下,今后恐怕连一毛钱的收入也没有了。于是,民子每天翻报纸找工作。她一度想回酒店上班,最后还是选择收入最多、有高级温泉标记的“芳仙阁”旅馆。固定薪资还不错,加上是高级旅馆,客人给起小费多半很大方。来这里投宿的男客,几乎都会携带女伴,以大亨和颇有地位的社会人士居多。通常,他们给起小费来会格外慷慨。

  由于旅馆提供食宿,她便委托住附近的阿关嫂照料病后的丈夫,其实,她很清楚,在酒廊上班的收入并不如外界想象的那么多,除了需要置装费,还得跟朋友jiāo际应酬,无谓的花费很多。而在“芳仙阁”工作,仅手边的衣物就够用了。

  况且,旅馆的同事都吝于花钱,她也可趁此机会努力存钱。只是,宽次对于每周才回家一趟的民子充满妒意,经常在深夜时分仰望yīn暗的天花板,胡乱猜想妻子在外面做什么,每每想到此处便几乎要发狂。

  宽次不良于行,因此只要民子一休假便紧抓着她不放。宽次因为身体不好,个xing越来越乖戾。有时候民子正在睡觉,宽次竟然用烟头烫她的脖颈,有时候还会揪住她的头发或用指甲抠抓她的肚子。只要民子在家,不管白天或晚上,宽次总会需索她的身体。即便他的反应日渐迟钝,记忆力也迅速衰退,唯独xingyù越来越qiáng烈。

  宽次出言责骂民子在外面有男人,虽无法亲眼证实,但他自己好像已经信以为真,这个妄想导致他的xingqíng变得更bào躁、偏执。其实,这也正反映出他内心很害怕失去民子。

  某天晚上,宽次偃直着一条胳臂说道:“其实,我跟阿关嫂并没有发生关系。”这是他为了博取民子的同qíng,故做中风状的惯有姿势。“你可别胡思乱想哦。正因为那女人的脑袋有问题,照顾我倒是很方便,不过我对她的身体可没兴趣哦。”

  “这种事我可没放在心上呢。”民子说,“我倒是很感激阿关嫂照料你的生活起居呢。要是辞掉她的话,我再也找不到比她更适合的人了。”

  “我也这样认为。所以啊,民子,我可是乖乖听你的,在家里安分躺着。”

  “……”

  “你也想想我的立场嘛。即使是躺在chuáng上的病人,老婆到温泉旅馆工作一个星期没回家,难免会抱怨几句,对老婆吃醋是天轻地义的嘛,不是吗?”

  “我可没做出对不起你的事,你大可放心呀!”

  “我真能放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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