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器_[日]松本清张【完结】(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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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色是深灰的。”女管理员说到这里,迷惑不解地问:“我没有报案,是不是有问题啊?”

  “不,不是的。这与报没报案没有关系。”今西微笑着说,“不过,你提到了报案,真的是失盗了吗?”

  “还不敢肯定,不过,确实丢失了。”

  “是在后台保存的吗?”

  “是的。公演结束后,再送仓库保管。演出期间就放在后台。”

  “奇怪!小偷会进到后台吗?”

  “不能说没有可能,因为以前丢过钱。不过,小偷不会只偷走一件风雨衣的。”

  “你是在十二日发现丢失的,就是说,十一日晚上风雨衣还在,顺利地演完了戏。第二天开演前发现不见了,是吗?”

  “不错,正是这样。可把我急坏了,最后总算凑付过去了。因为宫田先生身材很高,要找件长的,可费劲啦。”

  “谁?是宫田君?”今西qíng不自禁地大声喊起来。“那件风雨衣是宫田君演出用的吗?”

  “是的。”由于今西大喊一声,女管理员愣了一下。

  “你说的宫田君不用说是宫田邦郎喽?”

  “正是他。”

  今西呼吸急促起来:“宫田君发现自己穿的风雨衣不见了,讲什么话没有?”

  “只是说糟了,糟了,求我快想办法。而且一再歪着头自言自语地说,‘真怪啊,昨晚还在呢。’”

  “请等一等,当时散场前宫田君出过场吗?”

  “是的,他穿那件风雨衣的戏,是在最后一场。”

  今西双手抱在胸前。宫田邦郎之死,刹时间突出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请问你们这里有位名叫成濑理惠子的办事员吧?就是自杀的那一位……”

  “是的,我熟悉她。”

  “有句话也许不该问,宫田君和成濑小姐是不是很要好啊?”今西向服装保管员问道。

  “是啊,还谈不上特别要好。不过,看来宫田先生很喜欢成濑小姐。”

  这件事今西以前听说过。他也曾亲眼看见宫田邦郎出于对成濑理惠子的爱慕之qíng,在今西附近的公寓徘徊过。

  “那天晚上,宫田君演完戏后直接回家了吗?”“

  啊呀,这我怎么能知道啊!”女保管员眼角上堆起鱼尾纹笑了,“不过,戏演完后,他总是独自回家的,因为他不爱喝酒,朋友也不多。”

  “那么,成濑小姐呢?”

  “这我可不了解。办事处的人会熟悉她的。”她回头望望站在一旁的办事员。

  “哎呀,”办事员歪着头,“要问几月几号她是不是直接回家了,这可记不住。不过,成濑这人很老实,一直都是工作到下班,很少有中途早退的qíng况。”

  “这儿不设考勤簿吗?”

  “没有。”

  今西想查一查,五月十一日晚上,成濑理惠子是不是中途外出过。

  “成濑小姐的工作,有没有可能中间离开?”

  “啊,那是可能的。她的任务是演完戏后进行总结,演出期间并不太忙。”办事员接着说,“不过,成濑是不会那样gān的,因为她从不离开演出场地。”

  “听你说,当时演出地点在东横大厅,那么,成濑小姐当然也要在那儿啦?”

  “是的,这不会错。”

  询问到此结束了。

  “麻烦你们了。”今西向二人低头致谢。

  ——真是意想不到的收获。

  演出用的风雨衣丢失一件,是在五月十二日发现的。有可能是在十一日演出后丢失的,而十一日正是蒲田凶杀案发生的那天。演出是在晚上十点钟结束的,蒲田调车场被害人遭到杀害。推定在十二时至一时之间。

  凶手在溅血的衣服上,套上一件风雨衣,就可以不被任何人发现,也可以从容不迫地搭乘出租汽车。那件风雨衣是宫田邦郎在舞台上穿的,宫田邦郎对成濑理惠子满怀着爱慕的深qíng,可是成濑理惠子却热恋着另一个人。有这样一条线相连着。

  今西还记得自杀身亡的理惠子两下手记中的一段:

  “难道爱qíng注定是孤独的吗?三年来,我们彼此相爱,然而却没有得到任何成果……绝望夜夜都在鞭打着我。但是,我要鼓起勇气,活下去,我相信他……这种爱qíng总是要求我作出牺牲。对此,我甚至甘愿感受那殉权教徒式的欢悦。他说过要永远、永远……只要我活下去,他当真会继续下去吗?”

  她明确写到了“三年来”。成濑是四年前开始在剧团工作的。她从最初在剧团登记过的公寓里搬走,是在一年之后,就是说,三年来她的住所始终是对剧团保密的。

  今西对自己的推测十分自信。

  手记既是她日常感想的记录,也可当成她的遗书。文中没有出现她那qíng人的名字,说明她是位谨慎的女xing。把qíng人的名字深深地隐藏在心底,并不是为她本人,而是为了怕给对方造成麻烦。

  “这种爱qíng总是要求我作出牺牲。”她是这样写的,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为了qíng人,她偷出剧团的服装,送到qíng人等候的地方。又为了qíng人,剪碎了血迹斑斑的衬衫飘撒出去。即使触犯了法律,她也不感到悔恨。“甘愿感受那殉教徒式的欢悦。”

  今西以前判断错了,不仅把她的qíng人搞错了,而且断定她的住所是个落脚点,也是一个莫大的失误。难怪以蒲田站为中心进行的调查,始终找不到那个秘密的地点。因为它根本就不存在。

  今西按着顺序继续推想起来:

  ——某个男人蓄意杀人,他想到鲜血会溅满全身,无法搭乘出租汽车,作案前便用公共电话通知东横大厅的前卫剧团,当时天色已晚,但她还在剧团里。男子吩咐女子送一件穿在外面穿的衣服来,并且告诉了地点。

  她急中生智,偷了一件舞台演出用的风雨衣,那是宫田邦郎演出时穿的。她也许是请求宫田偷偷带出来的。根据她的品行可以推断,偷拿自己剧团的东西,哪怕是一件风雨衣,她的良心也会受到谴责的。

  从涩谷到现场,乘坐出租汽车,用不了多少时间,即使乘坐电车,在五反田或者目黑换一次车也就够了。

  她见到了伫立在漆黑的夜里等候着她的qíng人,把那件风雨衣递了过去……

  今西荣太郎大体摸清了犯人当夜的行踪。犯人在蒲田附近并没有什么落脚点。他有个qíng人,但是,联络地点并不在住宅里。长期以来的谜,不知费了多少心血和时间,总算解开了。虽说晚了些,但是,比起依旧在迷茫的彼岸彷徨,不知要qiáng多少倍。

  今西急忙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吉村。在这次侦破中,出力最大的就要算这位年轻的同事了。

  “你这点发现太重要了,不愧是今西先生。”

  “哎呀,可别这么说了。”今西难为qíng地说,“如果这一点很快就搞清了,也许还值得称赞,可是,已经东一头西一头闯了一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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