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说,从那以后就一直没回来了?”
“是的。因为是一次没有特定安排的随意的旅行,所以即使拖了很长时间还没回来,我们也没有特别在意。可是连等了三个月还没有回来,就有点让人担心了,便向当地警察局提出了寻人请求。”
杂货商三木彰吉继续往下讲:“让人想不到的是,当我们向警察报告时,他们马上就替我们查阅了文件,还说:若这么说,是来了一份这样的通知。给我们看的就是警视厅转过来的那个案子。看到那幅人头像,我大吃一惊。确实觉得有点像。因此才火速赶到这里来了,实在是给您添麻烦了,但我还是希望能让我辨认一下。”
由于对方提出了请求,今西便把衣服等被害者的遗物拿了出来。
彰吉一见到这些遗物,就难过地呜咽起来:“这些确实都是我父亲的东西。父亲是乡下人,所以才会穿这些陈旧粗糙的西服。”他满脸悲戚,连声音都变了。
“真是太不幸了。”今西心中反倒有一种欣喜。当初费那么大劲查找被害人的身份,却始终未能找到线索,事到如今终于弄清了。这几乎已经是接近百分之百的准确了。
“好吧,为了慎重起见,再把照片给您看一下。实在对不起,遗体已经火化了。不过,被害人的特征我们还是作了记录的。”
由鉴定人员拍摄的照片很多,是对着被害人的面部从不同角度拍摄下来的。被害人的面部已被砸得一塌糊涂。只看了一眼,彰吉就被这种残忍程度吓得喘不过气来,但还是好不容易找到一些特征,证实就是自己的父亲。他把头垂了下去。
被害者的身份弄清楚了,搜查一科顿时有了生气。前不久当撤销搜查本部时,简直就是以一种近乎守灵般的黯然心qíng宣告解散的,如今案件又朝侦破的方向迈进了一大步,人们心中再次燃起了希望之光,对彰吉的询问也因此变得柔和礼貌了。
“您父亲说去参拜伊势神宫,离家的时候身上大约带了多少钱?”
养子作了回答。虽然听他说出了具体数额,但不能就此认为真是多么大的一笔钱,最多也不过是一笔参拜伊势神宫和在附近地区转一圈的旅费。本来讲的只是轻松自在的随意旅行,所以包括住宿费在内,按一个月的花销来计算,也就是七八万元。
“您父亲本来讲要从伊势直接转到奈良,但却在东京亡故。而且蒲田这个地方还要从品川往里面拐一点。难道在那个地方还有什么事吗?”今西问。
“我也感到很奇怪。父亲原本说到伊势和大阪转一圈就回来,可为什么又来了东京,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原因。”
“您父亲没有说要来东京吗?”
“从没说过。父亲如果预先有安排,肯定会提前跟我们夫妻讲一下的。”
“可是,事故毕竟发生在蒲田火车站附近,很容易让人想到那一带有您父亲的熟人,是这样吗?”
“没有,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您的父亲,也就是三木谦一先生,是当地人吗?”
“是的,户籍在冈山县江见镇。”三木彰吉回答。
“就是说,一直住在当地?”
“是的。”
“现在的买卖,就是杂货店,您说大约是从二十二三年前开始的,但在那之前您父亲是做什么的呢?”
“就像刚才报告过的,我是半路去做养子的,具体qíng况并不了解。养母也早就过世了,只是听父亲讲过,说在开杂货铺之前一直当警察。”
“当警察?噢,在哪里当的警察?还是在冈山县吗?”
“大概是的。具体qíng况从来没听说过,不大清楚。”
“也就是说,是在不当警察后立即开的杂货铺吗?”股长qíng不自禁地微笑着问了一句。可能是因为当过警察的经历令他有了一种亲近感吧。
“您店里现在的生意如何,很兴隆吧?”
“是的,江见是个乡下小镇,而且在大山里面,人口也不是很多。尽管如此,生意方面从父亲那开始还算一直很顺利。”
“您父亲得罪过什么人吗?”
养子使劲摇了摇头,说道:“绝对没有。父亲很受大家尊敬,收我为养子就是一个例子。父亲经常为别人出力,帮别人的忙,为此还被推举出来当过镇议会的议员。再也找不到像我父亲那样的大好人了。经常帮助有困难的人,人人都说他简直就像是一位活菩萨。”
“是啊,这样一位大好人竟然在东京招致意想不到的谋杀,实在是太遗憾了。就我们的心愿来讲,无论如何也要把凶手找出来。”股长安慰道,“我再问一下,您父亲离家时说要到伊势和京都奈良去参观游览,当时根本就没打算要来东京吗?”
“是的,没有。”
“您父亲以前来过东京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父亲是否在东京住过,或是旅游过,从没听说过。”
今西刑警一直坐在旁边听,经股长同意后才开始提问:“您所住的地方有一个叫‘加美达’的地名吗?”
“‘加美达’?没有,没有这么个地名。”三木彰吉明确答道。
“那么,您父亲认识的人里有叫加美达的吗?”
“没有,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
“三木先生,这个问题事关重大,请您好好考虑一下。确实想不出有叫加美达的人吗?”
三木听对方这样说,又使劲想了好几分钟,答道:“我实在是想不出有这么个人。这个人究竟是gān什么的呢?”三木倒反问起来。
今西和股长用眼神商量了一下。尽管涉及办案的秘密,但股长还是以目光表示默许。
“其实是这样的,您父亲和一个很像凶手的人曾在案发现场附近的一家小酒吧里喝过酒。据目击者讲,您的父亲跟一道来的那个男人曾提过加美达。现在还搞不清楚加美达究竟是地名还是人名,但总之这是一个他们俩都知道的名字。我们当时就是以加美达为线索进行侦查的。”
“哦。”年轻的杂货商又陷入了思考,但最终的回答还是跟刚才一样,“我实在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始终在观察三木表qíng的今西,这次换了个问题:“三木先生,您父亲讲话是东北口音吗?”
“啊?”三木大吃一惊,“不,父亲讲话根本没有东北口音。”这个回答让今西大感意外。
“肯定?”
“嗯,肯定。前面已经讲过了,我是从店员成为养子的,从来就没有听说父亲在东北住过。出生地就在冈山县江见镇,所以我认为不可能会讲东北方言。”三木讲得很肯定。
今西和股长又jiāo换了一下眼神。被害人讲东北方言本是一条关键线索,还指望着能在这条线上有所突破,今西甚至还曾到秋田县那种偏僻的地方去调查过一次。三木彰吉的回答已经完全把这条关键线索否定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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