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呢?令妹不是同千代吉先生分手后,就回到娘家了吗?”
“您好象全都知道,实不相瞒,千代吉自从染上那种病后,妹妹马上就和他分开了。妹妹这样做虽不合适,可遇上这种病人也没有办法。千代吉很痛苦,便领着秀夫出走了。”
“那是什么时候?”
“我记得是在昭和九年。”
“千代吉先生出走,有投奔的目标吗?”
“谈不上有什么目标。他是为了治病,到各地去拜庙求神。”
“这么说是要朝山拜庙周游全国啦?”
“我想是这样的。”
“那么,现在知不知道那个孩子的下落呢?”
“连千代吉周游过哪些地方也不知道。因为他和自己的母亲也不通音信。”阿妙低着头回答说,“妹妹和千代吉分手后,在大阪一个饭馆里当女工,不过,只有一年工夫,不久便得病死在那里了。”
初见面时,还以为阿妙有些麻木不仁,一经jiāo谈,才知她表里不同,她是一个很jīng明的人。
“这么说,令妹直到死时也不知道千代吉先生和秀夫的消息罗?”
“是的。妹妹时常来信,说不知道他们父子哪里去了。”
“那么,现在呢?秀夫,也就是你的外甥,今年该有三十岁了吧?”
“有了吗?”阿妙听后,象是在掐指算着,“可不是吗,也该有这么大岁数了。”
“完全没有音信吗?”
“没有。那孩子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听千代吉先生讲,他进冈山县慈光园是在昭和十三年,当时父子是在岛根县的一个乡村里分别的。”
“是吗?我们一点也不知道。”
“秀夫后来的qíng况,就不知道了。千代吉先生所挂念的也就是这件事。秀夫以后的qíng况,这里一点也不知道吗?”
“可不是吗!刚才这才听你说到千代吉是在岛根县和儿子分别的。”
“外地有没有要求寄秀夫的居住证明抄件或者到本的呢?”
“没有过。这儿村公所的人,我很熟悉。常听他们说,即使秀夫死在外乡,只要弄清了身分也会给村公所寄死亡通知书来。”
“是吗?”
阿妙叹了口气说:“妹妹也太不幸了。不知道千代吉有那种倒霉病便结了婚,婚后发现才大吃一惊。千代吉舍不得孩子,领出去到处流làng,可是妹妹总惦念着孩子会不会也传染上那种病。直到最后妹妹也是因为cao心劳累而死的。”
“最后我再问一句,”今西说,“有没有陌生的青年男子来这一带漫无目的地闲逛过呢?”
今西指的是秀夫。他想,秀夫假若知道了自己母亲的故乡,出于怀念之qíng,说不定也来这里看看。
“没有,一次也没有这种人来过。”
今西荣太郎走出山下妙的家。阿妙送到门口,她伫立在昏暗的门口,一直注视着今西走回出租汽车等候的地方。
今西途中两次回头挥手告别。当他乘坐的车子开动时,他看到紧靠路边上站着那个独目少年正抬头望着在车窗张望的今西。他不禁产生一种怜恤的感qíng。他联想到自己的儿子太郎。
此行的目的总算达到了。今西就是想要了解千代吉的儿子秀夫的下落。通过与阿妙的jiāo谈,至少弄清了下列几点:
①秀夫被千代吉带出去后一直下落不明。
②秀夫生死不明,但原籍村公所未收到他死亡的通知。
③没有迹象表明秀夫到这一带来过。
④村里没有人了解秀夫的现状。
今西荣太郎最后还办了一作重要事qíng,这就是让阿妙看了一张从报纸上剪下来的照片。
“哎呀,”阿妙歪着头端祥了好久:“分别时那孩子只有四岁,很难说象不象这个人。”
“有没有象似令妹或千代吉先生的地方呢?”
“哎呀,看来不象父亲,您这么一提,我看眼睛倒有几分象妹妹。”
这一回答足以使他心满意足,因为原先并没有想到能在这儿确认一下这张照片。
今西荣太郎回到山中镇,走下出租汽车,因为饿了,便跑进眼前一家饮食店。
他吃着面条,店里的收音机传来市场行qíng报告。
今西边吃面条边听广播,眼前浮现出一幅曲线高低起伏的图表。行qíng的涨落象一条曲线在眼前浮动。这曲线,时而象一座小山,时而又象一条深谷。……突然,头脑里跳出了在演员宫田邦郎死亡的现场捡到的那张纸条。那上面也同样罗列着一些数字。
今西吃完面条取出记事本,又一次读起抄写在上面的数字。
从收音机里听到的股票行qíng的数字,使他联想起这张失业保险金的发放金额。
难道这些数字真与宫田邦郎之死有关吗?是偶然失落在那里的,还是与他的死有什么联系呢?估量宫田本人不会对这些数字有兴趣,肯定是别人扔在那里或者遗失的。那么,这个人是不是与宫田邦郎有关系呢?
今西荣太郎合上了记事本。他打算搭乘今晚的火车。此行的目的大体已经达到了,今夜已经没有心绪再到温泉悠然自乐了。
他走出面馆,漫步街头,温泉纪念品商店比比皆是。他走进其中一家,看看所谓的纪念品,无非是毛巾、栗羊羹、包子之类。他给太郎买了栗羊羹。忽然,货架上涂着轮岛漆的带扣(日本妇女睡带上的装饰品),吸引了他。他正看着日本妇女腰带上的装饰品,女店员走上前来。
“您好,您给多大岁数的人买啊?”
今西面带赧色说道:“三十七岁。”这是他的妻子的年龄。
“这一种最合适。”女店员说着把涂漆的腰带卡子取出五、六个放在今西面前。
今西从中选出一个让女店员包好。这是他来到山中温泉给妻子选购的唯一礼品。
第十四章 于无声处
今西荣太郎从北陆返回后,次日到本厅上班。他从厅里给吉村打电话。
“您回来啦,”吉村想不到他来去这样快:“回来得好快啊!”
“往返都坐的夜车。”
“累坏了吧?”
“歇过一天了,不太累。吉村君,今晚来我家吧,我有话和你讲。”
“行吗?你不累吗?”
“不要紧。对啦,我请你吃jī素烧。”
“好,我去。”
幸好没有急待处理的案件,今西六点半左右便回了家。
“喂,今晚吉村君来,”他对妻子说,“快准备一下,我打好了jī素烧。”
“好的。”芳子刚要走开,又转问来说,“你给我的那个带扣我给邻居太太们看了,人家都夸说漂亮极啦。原先我还怕太花梢了,可人家说是正合适呢。”
想不到一件小小礼物,会使得妻子这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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