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习俗_[日]松本清张【完结】(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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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好吗?”阿文微笑着站在池上的一条小桥前面,桥后面接着一座假山。

  “构图非常好!”客人望着镜箱,“好,照了!”手指按下去,微微响起“嗒——”地一声。

  “谢谢您!”阿文鞠躬。

  “再照一张吧。”客人就在原地不动,又按了“嗒——”地一声。

  “好得很。这一次,请你稍微向前站一站。把背景换一换才好。”客人伸手,又给阿文指点一处新位置。

  “够了,够了。”阿文谦让。

  “还有菲林,再照一张。”

  “真不好意思。”阿文按照客人的意见,变换了位置。

  这一次,客人跪在地面,照像机从下向上,改换了角度。

  “阿文,好哇。”另一个女工从走廊上走过,冷言冷语地讽刺。

  “不要看我!”阿文扭着身子撒娇。

  “这一次照得快一些!”客人对好了角度,一连按了两三次快门。

  “好,辛苦你了。”他拂着膝上的尘土。

  阿文再一次鞠躬:“谢谢您!”

  “姿势非常漂亮。我看,能成为杰作!”

  “真的?”

  “我回到东京,立刻寄来。旅馆的地址我是知道的,就写你的名字吧。”

  “多麻烦您。”阿文三步并成两步,跑进楼房。客人跟在后面,慢慢走上台阶,走向自己的房间。

  他偶然停住脚步,伸出双臂,伸了一个懒腰,又打了一个呵欠。

  “要休息了吧!”阿文跟在后面,手中提着“汤婆子”。

  “真是对不起,澡盆的水还不大热。”

  “没有关系。只要有‘汤婆子’放在被盖里,我马上就能够睡着。”

  “真对不起。”阿文跪在被盖旁边,把“汤婆子”放进去。从上面拍打了几下,然后说道:

  “请睡觉吧。”说完,她把纸门推上。

  ——过了一个钟头。阿文还记得,那时是九点半钟。

  送电报的人来到旅馆,问道:“有没有一位峰冈周一先生住在这里?”

  相模湖之夜

  一

  正巧阿文在大门口扫地,马上顺口答道:

  “有的,就住在这里。”

  阿文人很jīng细,一听是她招呼的客人的姓名,马上就能记起。

  “收下电报吧!”

  阿文一想,收电人还在睡觉,于是盖了自己的图章,代为收下。

  客人醒了没有,还不知道。这封电报似乎是东京来的。无论如何,总要先看看他的动静。她于是上了二楼,走到枫之间。

  “醒了吗?”她先进到会客的小房间,低声问道。没有回答。

  又问了一次,这次听到了声音。

  阿文把纸门推开,客人的头部还埋在枕头上。

  “客人已经醒了吗?”

  那位旅客睁开眼睛:“我听见有人招呼,才醒了过来。”

  “这里是您的电报!”

  “什么,电报?啊,我临来的时候,jiāo代了这里的地址,果然就有事。在哪里?在哪里?”

  一只手从被盖里伸出来。

  阿文坐在原地,把电报递过去。

  客人打开电报,仰头看了一眼,似是吃惊地叫道:“什么,死了?”说着,他推被而起。

  相模湖在神奈川县的北部。东接东京都北多摩郡,西接山梨县东山梨郡。

  根据旅行指南介绍,该地距离东京新宿车站一点零二十分钟,chūn天有樱花,夏天可露营,秋天有红叶,冬天可垂钓,一年四季,都有游客前往远足,是来东京最近而又最适于行乐的地方。

  “相模湖自车站南行约五分钟,四面群山围绕,一九三八年至一九四七年将胜濑部落八十六户民家埋于湖底,工程期间共牺牲了五十六人,才建成为一大人造湖,其目的为充当横滨,川崎两市的自来水源,并有利于相模川治水对策,供作相模原灌漑用水,拥有可以进行水力发电的多用途水坝。

  湖在一年四季之中,风景各异其趣,由季节而分别开放的设备,电气科学馆、先住民族居住旧址等等,可供参观场所甚多,人人可游,乐趣多端。而且,相模湖岸边,共有青田、天狗渊、胜濑桥、与濑权现、与濑湖畔亭、弁天岛、尾房山、岚山、石老山,为相模湖八景。”(导游说明)

  由于临近东京,时常有些游客在湖畔留宿一宵,第二天才回去。湖边因此有五六家旅馆,最近并且都为qíng侣投宿增添了新设备。

  是二月六号午后六点钟左右。碧潭亭旅馆大门,来了一对男女旅客。男子约四十岁,瘦瘦高高的身材。手里提着一个黑提包。女子大约二十四五岁,苗条身材,短短头发配合着雪白的小脸,倒很贴衬。

  女工在大门口迎接。那男子问道:“想吃顿晚饭,有房间吗?”女人则在一旁垂头不语。

  “有的,请进。”女工给他们准备好两双拖鞋。

  相模湖的旅馆只忙在夏秋两季。一到冬天,生意就清淡,没有人投宿。那天晚上也是一样,碧潭亭的大厅空dàngdàng的。

  那男子的衣着很讲究。

  女人穿的是红底黑花和服,上面披着白色披巾。这个对比,特别引人注目,所以旅馆女工在事后接受警官的盘问时,对于服装回答得很是详细。那女人手里,还挟着一件浅灰色的么希大衣。

  重云低罩,天气相当寒冷。

  碧潭亭旅馆的人把这对男女领到里边去,给他们找了个旅馆最漂亮的一间房——红叶之间。

  女工先是添火,后是端茶,在有意无意之间,总要对那位女客比对男客多看上两眼。

  女工在旁边的时候,那女客总是粉颈低垂。

  女工问了一声喝什么酒,那男子要的是啤酒。

  开来的晚餐,大都是用当地鱼产作出的菜式,女工推开纸门端饭进来时,这一对男女虽然都按照原来的姿势坐着,但是似乎急忙地停止了谈话。

  男人睁大眼睛,望着女工问道:“吓,这一带有鱼产?”

  “可不是。”女工回答,顺手给女客倒了一杯啤酒。

  “麻烦你。”女客人轻轻点头。

  “还要什么东西吗?”说完以后,女工介绍了一些菜。男客人点了几样菜,是个宽前额,高颧骨的男人。

  “这地方很冷啊!”他对女工找话说。

  “似乎今天晚上特别冷。明天是旧历正月初一,也该冷了。”女工说。

  “噢!明天是正月初一。”那男子好像是刚刚知道。

  女工从厨房陆续端菜进来。那时再看,男客人的座位位置已经移近女方,而那女人的仪态、姿势也不是原来那样严谨了。

  女工对于这种qíng况司空见惯。据她想,在没有另外的人时候,那男客人一定拥抱着女子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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