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田代再也坐不住了,一看表才七点多。
一想到木南的命运,他怎能就此安眠呢?这一次特意到柏原镇来,至今未找到任何线索。
“谢谢您。”田代说。
“我说的这些话对您有用吗?”那工人微笑道。
“太有参考价值了。”说罢,田代站起身来。那工人看了他一眼。
“您要出门吗?”
“是的,我想到山顶上看一看。”
那工人也忽地站了起来。
“那么我跟您一起去吧!”
“您?”田代瞅了他一眼。“您刚gān完活,该歇息,怎么能劳驾您呢?真过意不去。”
“不,没关系。”那工人笑道:“反正晚上没事儿,闲着也是玩,我不碍事的。倒是您,不熟悉路径,会走迷路的。我领您去。”
田代以为反正只有一条道,走不错。不过既然有人同行,那再好不过了。
“那就拜托了。”田代向他行礼。
“好吧!我是当地人,对那一带道路很熟。不熟的人难免要走错路。”
两人说完,收拾一下,即刻离开旅馆。
在大门口,老板娘问道:
“哎哟,还出去吗?”
“嗯,就在这附近走走。”
老板娘瞧了他们一眼,问道:“回来很晚吗?”
“十点左右回来。”
到十点钟,还有三个小时,时间很充分。
两人肩并肩出了门。
天空上星光闪烁,这儿是高原毕竟与东京不同,空气清新,星光也显得格外亮。
两人在街上行走,越走人家越少,但所有人家都还有说话声。
这位锯木厂的工人十分亲切。田代对他一点也不表示怀疑。
“您是从东京来的,不习惯夜晚走这样的乡下路吧!得有点胆量。”他机灵地对田代说。
“不。没什么。我有思想准备。”
“走这样的夜路挺累人的,您也得有这样的思想准备。可是回来后,保证您美美地睡个好觉。”那工人笑道。
不多一会儿,两人开始上坡,这一带人家稀疏,这条坡道一直延伸到半山腰,从那儿上山顶。
前面只有一条道,象一条白带子铺在地上。
“这条路直通国见峰吗?”田代问道。
“是的。从这儿一直上去,拐过七个弯就可越过国见峰。很遗憾是在夜晚,倘若是白天,这一带风景特别美,站在山顶上俯瞰越后山脉,对您这个从东京来的人来说,真是太难得了,管保您满意。”
田代想象着他所描绘的景色。黑姬山和妙高山耸立在左首,这国见峰所以起名为“国见”,那一定指的是见到了“越后国”。田代的眼前浮现出这北国的郁郁苍苍的群山。
“刚才听您说的那个枥木村是在一股岔道上,是不是?”
“是的,过了茶馆不远有一条岔道通往枥木村。因此这茶馆是那村子里的人出来进去的休息场所。”那工人解释道。
他们说话的功夫,道路越来越陡。那工人说要拐七个弯,其实因为是陡坡,只能弯弯曲曲地往上去。
“这儿就叫就作七条弯,”那工人说道:“这儿一面是山,一面是断崖,不熟悉路径的人太危险了。您跟着我走没事儿。白天这地方的景色太美了。夜晚什么也看不见,太遗憾了。”
那工人不住地抱憾,没有能在白天带田代到这儿来观光风景。
当田代听到七条弯的一边是断崖,心里不由地一怔,电话里的“警吿”在他脑里一闪,他想起前不久他曾经被人从后面推下了崖。他偷偷地在黑暗中观看这位同伴的动静,然而,这个在他身旁走的人并不怎么怪异。怎么看,也是一个纯朴的乡下人。
这个纯朴的乡下人不象是敌人,如果那样怀疑他,似乎太对不住他了。
即使如此,田代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那女人的“警告”。
他提高了警惕,一边注视周围的qíng况,一边和那工人步调一致地往前走。
2
他们走了好长一段路,实际上并不长,只是因为在黑暗中一个劲儿走,才有这种错觉。在到达山顶的茶馆以前,一路上没有店铺,正如那工人说的,这条路坡陡,路也难走。黑暗中飘来一股杉树的芳香。
不知走了多少时间?好象足足有一小时,那位工人停住了脚步。
“就在这儿!”他指了指道旁。
这儿确是象古时候的栈道,道路两侧连接着森林。杉树的芳香是从树林里飘过来的,这山沟里的寒气打在身上,使人感到浑身发凉。
那工人指着的那家茶馆从那黑黑的轮廓辩认出原来是间小屋,连一丝灯光也没有。
“就是这个。”那工人走过去敲敲门,这声音在这静寂的山沟里显得格外响。
“门关得死死的!”那工人笑道。“小屋里的人因为屋里有货物,怎么逗他也不动声色。”
田代后悔忘了带个手电筒来,而那工人带着手电筒却没拿出来。他的动作非常热练,就象白天那样行动自如。
“你的那位朋友和另外一个人是从这儿下坡的。当然他们在这小屋跟前通过。”他指的是木南。“我们再往上走一走就到了山顶,从那儿再往前有一股岔道通往越后,另一股岔道往右边走几步就是我说过的枥木村。”
刚才在旅馆里田代只记得那山顶上的茶馆。此刻到现场一看,他又想到枥木村去看看。
然而,带路的同伴尽管看来非常纯朴,但也不能放松警惕。他想,我得使用一个策略,说自己要到枥木村看一看,如果对方踌躇不前,那就非去看一看不可。
“我们再往前走走,怎么样?”田代说。
“呃?再往前去?”
“是的,给您添麻烦了。我想到前面的枥木村看看。看来,我的友人不可能去越后,说不定能在枥木村找到什么线索。”
那工人暂时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可是,再往前够戗!你不知道吧,那地方太偏僻了。”
“不要紧。请您带我去吧!”田代下了决心。“既已来到这儿,我想一定要找到我朋友木南的下落。”田代说。“这样,太对不住您了。”
“不,不,我没有关系,不过……够戗!”那工人说。“从这儿往前走,道路越来越窄。再说,这时候,人们都已睡了。”
“现在几点钟?”
“请等一等!”
那工人从口袋里掏出手电筒,照了一下手表。刚才田代以为他也没带手电筒,此刻他突然拿出手电筒,田代顿时感到意外。
“刚才我们走的都是熟路,所以我没拿出来。”那工人察觉到田代的心qíng,说道:“我带着它以防万一。”说着,他又把手电筒放进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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