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浦节子拿了一册笔记本到了寺西正毅的第一秘书梶谷富士弥那里。寺西办事处在纪屋井町的大楼里。梶谷把节子领到另外一个房间。他和外浦很熟,但初次见到他的妻子。寒暄几句后,节子打开方绸巾包,把笔记本jiāo给了梶谷。
“这是外浦的笔记本,是用速记记录的,内容好象是外浦经手的政治献金记录。”
“是。”梶谷打开第记本看了一眼。
“啊呀,这个象蚯蚓爬似的符号一点也看不懂!”说着苦笑了。
“我是来请梶谷先生鉴定的。”
“鉴定?鉴定什么?我对速记符号毫无知识。”
“速记符号专家是能搞清的。请您鉴定的是它的内容,要弄清楚外浦是不是真的经手过这些献金。”
“我不了解外浦先生经手的献金qíng况。这方面,寺西先生和外浦先生是单线联系的,这只好等到先生回国以后请他看了。”
“寺西先生过目以前我想请梶谷先生鉴定。”
“太太为什么这样重视这件事呢?”
“我总觉得,这个笔记本是顶替了原有在保险箱里的假货,它是胡编的东西,梶谷先生定能分辨清楚的。”
节子从谈论笔记本时寺西夫人那种不自然的表qíng,联想到夫人可能隐瞒着什么重大事qíng。
第32章 禅让总裁前夕
京都的粟田口高台上有一家“粟田”饭馆。它迤逦于山坡的斜面,占地有七百坪,它与吉田山浑园的山丘隔街对峙,饭馆门前可见平安神宫的朱红牌坊。右面紧挨着东山,从山上可以看见在山脚下的南禅寺大屋顶,左面的森林遮住了青莲院和知恩院。
十一月初的一天下午,一对男女走进“粟田”内院的和式客厅。男人是满头白发的胖子,气色很好,六十多岁。同伴的妇女将近四十岁,穿着一身朴素而色彩淡雅的西装,她的穿着鲜明地衬托出她娇艳的面容。双排串连的真珠项链和她高雅优美的风度很和谐,但看得出他俩不是夫妇。
俩人对“粟田”的佣人很随便,说明他们来这里已经不是一次了。在接待态度上亲切又很有礼貌。可以推断,他们不是普通的客人,而是主人的座上客。
这个女人是银座“奥利贝俱乐部”的老板娘织部佐登子,老头是东方钢管公司社长石井库进,织部佐登子是他的qíng妇。
面对着这俩人,坐在下座的是年过七十的矮个老头,不很胖,穿着素雅的绸衣。他是“粟田”的老板望月稻右卫门。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一般外面的人了解很少,只知道是个有钱的老板。有人说,他原是战前某个大财阀的私生子,他把继承下来的财产做为资本,在朝鲜战争时期发了大笔战争财,现在gān股票生意。这个“粟田”原不是他经营的,是前任老板抵押给他的。他亲自担任“粟田”老板是由于他喜欢经营饭馆,而且本身还是美食家,与各方面jiāo往也方便。
石井库造到东京时喜欢来“粟田”,于是结识了望月稻右卫门,是十五、六个年头的知jiāo了。织部佐登子和石井的关系,也已有八年了。佐登子跟着石井每年两次到这里,住上两三天。
“今年红叶来得晚啊?”石井望着东山的茂密的丛林说。
“是啊,受了上一次台风的袭击,而且不知为什么,到了十月天气还是这么暖和呀。”木然坐着的望月稻右卫门说。
客厅是静悄悄的,望月稻右卫门似乎自言自语地嘟哝着。
“看来,今年能看到红透的红叶的机会可能不会多啦!”
正坐的稻右卫门把放在膝上的双手指轻轻地jiāo叉着,并眺望着若王子一带。
石井库造和织部佐登子以及陪客的稻右卫门吃完了饭,女佣人给他们端来了淡茶退下去了。
“今天你们两位要去奈良?还要到什么地方去?“
稻右卫门用双手端着茶碗。他用小而圆的眼睛看着佐登子,眼圈周围有密密的皱纹。佐登子抿着嘴微笑,石井替她回答着。
“是想去,好久没有到奈良了。”
“现在看寺院正是好时候。”
据说,稻右卫门的妻子长期住在jīng神病医院。
“不,望月先生,看寺院是顺便,主要是为了跟您商量一件事来的。”
“噢,什么事?”
“您如此严肃地发问,我倒不大好开口了。”
石井一口喝完淡茶,把茶碗放下了。他的脸色与志野(志野是生产瓷器的地方。——译注)的瓷白釉相比显得更红,也许这是难于开口的原因吧。
“……请您把我说的事随便听听就是了,不过不要往外说。”
“噢……”
弯着腰看茶碗的佐登子抬起头,从旁边看着石井。
“我到院子里走一走。”佐登子边说边站起来。
“不,你就在这里吧。外人听见了有些不方便,不过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
石井的这句话,是说给稻右卫门听的。
“这事是别人委托我传达给望月先生的。他知道,我和望月先生的关系好,就托我打听望月先生的意见。我虽然答应了,后来有些犹豫,所以一直没有管这件事。可是去国外的那位快要回来了,他回来后一定会问我谈的结果的,所以不得不来见您了。”
“噢!……”稻右卫门俯下的脸上现出了微笑。
“您说的是寺西先生的事吧?”声音象是自言自语。
“是的。”石井点了点。“您怎么知道是寺西先生?”石井有些惊奇地问稻右卫门。
“那容易。报上报道过寺西先生出国,而且石井先生和寺西先生的关系也密切,我马上能猜到是他。”
对方的反应快,说话就不难了。石井露出了笑容。
“正如您所知道的,十二月初要举行政宪党的总裁选举了。”石井开始讲了起来。
“那个事延期了吗?原来听说是这个月中旬的么。”
“好象是由于党内的原因延期了,我不清楚什么原因。”
“噢。”
“不过寺西先生一定会当选总裁的,因为他和桂总理之间确实有约定。”
“是报纸上说的‘禅让’吧。”
“这次禅让不会有变化的。”
“噢,对外说是‘禅让’,总不能白白地接受总裁宝座和总理席位吧?坦率地问一句,寺西先生付给了桂总理多少钱?”
“是啊,这个事我也不清楚,我想大概付给五、六十亿元吧。虽然我和寺西先生的关系密切,但确切qíng况我也不甚了解。”
“可能吧。”稻右卫门搓着双手。
这个客厅离餐室比较远,所以感到安静,但由于靠近厨房,可以听得见端饭菜的女佣人们的轻轻脚步声。佐登子有时低下头,有时眺望着开始显出昏huáng的东山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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