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器徒然袋—雨_[日]京极夏彦【完结】(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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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打算怎么做?——关口问。

  「没有任何证据喔?」

  「闯进去吧!」河原崎「砰」地一敲桌子,「闯进去就有山颪了!」

  益田大为狼狈,不愧是前同行。

  「不行啦,这种理由根本拿不到搜索票。要是闯进去却没找到怎么办?可不是一句搞错了就可以了事的。那种小动物,早就被解决掉了。要是闯进去之后抓不到证据,而万一他们就是真凶,到时候就再也无法调查了。」

  「所以……闯进去揪住他们,逼他们自白!」河原崎把手指关节板得吱咯作响。

  「河原崎先生真是个暴力警察,你得更努力获得民众爱戴才行呀。警察可是公务员呢。光靠蛮力,什么事都无法解决的。」

  「可是益田,就算这么说,我们平民又无计可施。老板和大厨都不肯在人前露脸,连厨房都不让人进去不是吗?若是不请国家权力介入,就不会有进展啊。」

  「可是关口先生,窃盗也就算了,说到杀人,现在可是连状况证据都没有喔。就算真能治他们窃盗罪,这样也根本莫可奈何。什么有人冒充,这种脱离常识的状况难以想像,就算真的被冒充了,人家来个死不认帐,想要证明对方不是本人,也相当困难。得用其他罪嫌逮捕然后起诉,否则会血本无归的。」

  「可是益田先生,山颪……」

  「哎唷,就说山颪那种东西……」

  「没错!山~颪!」

  突然……一道叫声响起。

  「山颪刺尖尖,所以了不起!」

  怪声是从矮桌底下传来的。

  中禅寺的鼻子挤出了皱纹,露骨地表现出嫌恶。

  「你睡傻了。」

  「谁会睡傻了!」

  榎木津猛地爬起来。榻榻米纹路在脸上印得一清二楚,他应该睡得很沉吧,眼皮也浮肿了。

  「睡得真饱,神清气爽!话说回来,笨蛋来上多少人,都还是一样笨呐。那种事,小事一桩!」

  「什么意思?你说还能怎么办?」

  「怎么办?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啊!这个笨蛋王八蛋!恶势力会消灭,我会繁荣昌盛,这不就是宇宙的定理吗?怎么这时候还在那里胡言乱语。那些家伙是杀人犯呢,他们把人活埋,而且活埋了两个哪。」

  「你怎么知道?」益田问。

  「喂,你以为我是谁?」

  「呜呜……中禅寺先生,怎么办?」益田一脸哭相。

  「我一点都不想怎么办。」中禅寺干脆地回答。

  「什么不想怎么办……都说到这地步了,哪有那样的?对不对,关口先生?你也说点什么~」

  「就是啊,京极堂,难道要放任对方这样下去吗?」

  「喂,在那里嚷嚷着没有证据、平民无法可想的是哪里的谁啊?就像你们说的,若是要走正路,就只能踏实地调查了吧。硬闯进去是绝对免谈。不过要是能幸运找到山颪,那是另当别论。反正,我会把我的推论告诉常信和尚。就这样。」

  「然后呢?」

  「接下来不是侦探的工作吗?」中禅寺说。

  「啥?」益田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这没什么好吃惊的吧。我是在告诉你,这是直到刚才都长长地瘫在这儿的你的主人的工作啊,益田。喂,我可不是收了钱在干这事的。我没有任何义务和责任,我这都是好心相助。相较之下,这个侦探可是有藤堂前贵族院议员和常信和尚这两个委托人。两件事可以并做一件完成,岂不是一石二鸟吗?还可以重复收费。」

  「说的没错!」榎木津说。

  「请别煽风点火啦,中禅寺先生。」益田恳求似地说。

  「我又不是在煽风点火。我是在说,接下来你们自个儿去想办法吧。」

  「什么叫你们自个儿?这里面……侦探社的员工只有我一个耶?」

  「还有我。」河原崎说。

  榎木津板起了脸:

  「你们是笨蛋吗!」

  「唔……我是觉得自己很笨啦。谁叫我是玫瑰十字侦探社的员工嘛。」

  「员工?你是这么高等的东西吗?你顶多只能算奴隶。若是在以前,就是奴才。那种东西怎么指挥得了全局!」

  「喂,榎兄……」中禅寺的脸变得更苦了,「你要指挥是你的自由,别扯上我。」

  「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轻松!」

  「这跟我无关吧?」中禅寺说。那样说的话,几乎所有的人都与这事无关了。

  益田神气兮兮地说:

  「看,迟早会自食恶果吧?小心祸从口出啊,中禅寺先生。现在要怎么办?」

  「这都是你们这些奴仆太没用了。要是你们够用的话,他就不会连我都一起抓下水了。想要别人想想办法的是我才对。」

  「可是……到底要怎么办?」

  「要我说几次才懂啊,这个笨蛋王八蛋。你以为我是谁?喂,那边的破松,你说说我是谁?」

  「榎木津大师是神明。」

  河原崎居然一本正经地回答。他简直是疯了。

  「你真是好眼力啊,马拉松。相较之下,你们实在是愚不可及。你们泡过的澡盆,都浸出笨汁来了,根本不能再泡呐,哇哈哈哈哈哈。我可是看到超棒的东西喽!不来指挥一场怎么行?」

  「超棒的东西?」中禅寺露出讶异的表情,「……你看到什么了?哦,那个叫椛岛的人是共犯吗?」

  「你真敏锐呐,京极。活埋啦,活埋。」

  「所以你说的那个活埋是什么嘛?」益田恨恨地说。

  活埋——我不懂榎木津是以什么为根据说出这种话来。可是其他东西也就算了,他说的可是活埋。活埋这种状况非比寻常。在现实中,只有土石流事故才有可能发生。

  所以我想活埋跟这次的事没有关系。

  若是有那么一丁点儿关系的话……不管怎么想,那都是近藤画的连环画场面之一。我想不出其他的关联。那么榎木津……果然偷看了我的脑袋吗?

  ——那样的话,他何必一直拘泥于那个场面?

  榎木津好像完全不想理会益田的问题。因为榎木津接下来说的话,是「奇怪的小屋。」

  「……就是奇怪的小屋啊,你们。」

  「什么叫奇怪的小屋?真是的,榎木津先生,你愈来愈让人无法理解了。」

  「那表示你的奴仆度是与日僧俱,笨蛋王八蛋。告诉你,活埋就是把还活着的人活生生地埋进土里面,奇怪的小屋指的是破破烂烂变形的小建筑物。你不懂日语吗?」

  「所以说……」益田一脸哭相,祈求援助似地望向中禅寺。中禅寺一脸满不在乎地说:

  「益田,你知道亮顺和尚开垦的田地,是谁的土地吗?」

  怎么突然又问起这么奇怪的问题来?

  益田似乎大失所望,忧郁到了极点地答道:

  「那座丘陵一带,从幕府时代起就是根念寺的土地。明治维新的时候几乎都被国家没收了……不过那块田地所在的地方有祠堂,所以保留下来了,是寺院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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