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有。我们沿着街走;比尔·昆特告诉我他住在森林大街的矿工旅馆,正好经过我住的旅馆,所以我们一同走回去。
在我的旅馆门口,一个粗壮的家伙和一位穿着便衣的家伙站在路边,正和坐在一辆斯达茨游览车里的车主说话。
“那坐在车里的就是威斯帕。”比尔·昆特说。
我让目光越过那个粗壮的人看到泰勒的侧面,那是一张年轻的脸,有些黑瘦,但相貌极其端正,就像是雕刻出来的。
“他很逗人喜爱,”我说。
“嗯——嗯,”这灰衣绅士同意我的看法,“而且精力充沛。”
第二章 帕森威里的独裁者
《先驱早报》用了两个版面报道唐纳德·威尔逊和他的死,照片上他有一张偷快而机智的面孔,一头鬈发,满面微笑,下巴有些裂开,戴着一条有条纹的领带。
他死的经过很简单。前一天夜里十点四十分,他的腹部、胸部、背部总共被击中四枪,当时就死了。这次枪杀事件发生在哈利肯大街一一00街区。附近的居民听到枪声后赶来,看到死者躺在人行道上。一个男人和一个妇女在他身边弯着腰。但因为晚上太黑,什么人什么东西也看不清。当其他人赶到现场时那两个人已经不见了,大家都没看清他们是谁,也不知他们往哪儿跑了。
射向威尔逊的子弹有六枚,是从口径为。32的手枪发出的,其中两枚穿进一座房子正面的墙,没有击中。通过这两枚子弹警方可知,射击是从街对面的一个狭小的巷子里发出的。
那就是他们所知的一切。
《先驱早报》以社论形式把死者作为一个城市改革家的短暂的职业生涯作了个概述,并表示他们认为唐纳德是被某些不愿意使城市净化的人杀害的,还声称警察局长须尽快追捕凶手并将他们定罪才能最好地表明他没有同谋的嫌疑。整个报道的基调是率直的、尖刻的。
第二杯咖啡喝完后,我也把报纸看完了,我跳上一辆小车在劳拉街下车,向死者的家走去。
离那儿还有半个街区的时候,某件事情改变了我的主意和目的地。
一位身材略小的穿着深浅不同的棕色衣裤的年轻人在我前面走过了大街。他侧面的脸黑黑的,很清秀,那就是马克斯·泰勒,别名威斯帕。我及时赶到蒙顿路的拐角,刚看到他那穿棕色裤子的后腿消失在死去的唐纳德·威尔逊的门里。
我回到百老汇街,看到一个有公用电话的杂货店,在电话号码本上找到埃利胡·威尔逊住宅的电话号码,拨通这个电话,对一个自称是他的秘书的人说,我被唐纳德邀请,刚从旧金山来,我知道他死的一些情况,并想见他的父亲。
我再三强调重点,终于得到去那儿访问的邀请。
秘书——一位四十来岁的精瘦男人,目光敏锐,细声细气——把我带到卧室,这位帕森威里的独裁者正躺在床上。
让我们来看看这个独裁者吧:小而圆的头上是剪得很短的白发,一对小小的耳朵,平贴在头的两边增强了头的球面效果。鼻子也是小小的,和凸出的额头连成球的一个凸面,只有扁平的嘴和下巴有把球面削去一块的感觉。短粗的脖子深陷在穿着宽大白色睡衣的双肩里,那肩膀宽阔粗壮有力。一只胳膊露在被罩外,那是一条结实的短臂,连着厚实的手掌。小眼睛圆圆的,碧蓝,像蒙着一层雾水,好像还在未洗成的胶卷上,只有在吆喝仆人或想要夺取什么东西时,才从花白的浓眉下显露出来。除非你有足够的自信,否则绝对不可能从这种人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子儿。
他圆圆的脑袋扭向旁边两英寸,示意我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同样地,把他的秘书赶出房间,问我:“知道我儿子一些什么?”他说话声音很严厉,说的时候太多地用胸腔太少地用口腔,所以听不太清楚。
“我是大陆侦探事务所旧金山分部的侦探,”我告诉他,“前些天,我们收到你儿子寄来的一封信和一张支票,叫我们派一个人来帮助他,我就是那个人。他昨晚叫我去他家。我去了但他却没出现。我到市区时知道他已被杀了。”
埃利胡·威尔逊满腹狐疑地盯着我,问道:“还有呢?”
“在我等他的时候,你儿媳接到一个电话,便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她的鞋上沾了一些东西,像是血。她告诉我她的丈夫不会回家了。你儿子在十点四十分被杀,她出去的时侯是十点二十,回来时十一点零五分。”
这老人一听,马上坐直身子骂年轻的威尔逊夫人是畜生,骂了一大通后,他余怒未消,对我嚷道:“她现在在监狱吗?”
我说应该没有。
对此他非常恼火,又骂了一大堆难听的话,最后说道:“你们到底等什么?”
他又老又病的,承受不了这打击。我笑道:“等证据。”
“证据?还要什么证据?你已经——”
“别傻了,”我打断他的狂吼,“她为什么要杀他?”
门厅里响起乱糟糟的脚步声,比秘书的重多了,当这些脚步声到达房间门口的时候我说了一句:“你在利用你的儿子——”
“滚开!”老头朝门边那些人喊道,“把门关紧。”他怒视着我,强硬地说,“我在利用我儿子干什么?”
“把矛头指向泰勒、亚得和那个芬兰人。”
“你撒谎。”
“这不是我编的,整个城市的人都这么说。”
“那是谎言。我让他经营报纸,他爱怎么干就怎么干。”
“你应该向你的同僚说清楚,他们会相信你的。”
“他们相信顶个屁用,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
“那又怎样?你的儿子不会因为是被误杀而再活过来——假设他是被误杀的话。”
“那女人杀了他。”
“有可能。”
“可能个屁,就是她干的!”
“可能。另一方面——政治目的也要调查。你能告诉我——”
“我可以告诉你,就是那法国荡妇杀了他。我可以告诉你,你的其它任何愚蠢的想法都是徒劳的。”
“但那必须调查,”我坚持说,“你比其他我能找到的任何人都更知道帕森威里的政治内幕,他是你的儿子,你至少能够——”
“我至少可以做的是,”他狂吼道,“叫你和你的臭想法滚回旧金山去。”
我站起来忿忿地说:“我在大西旅馆。除非你想改变一下说一些有意义的东西,否则的话就别来打扰我。”
我走出他的卧室下楼,秘书在楼梯下不安地踱来踱去,歉意地笑着。
我大喊:“真是一个粗暴的老头!”
“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物!”他低声说。
在《先驱》报社的办公室,我找到死者的秘书。她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姑娘,杏仁眼,淡棕色头发,一张白皙漂亮的脸蛋。她叫卢易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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