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禅寺回答:“例如说……嗯,益田,你举得如果你没有来东京的话,这起事件会怎么发展?”
“什么?”
会变成……怎么样呢?首先,美江的委托应该会由榎木津亲自应付。紧连着增冈来访,委托榎木津圣伯纳德学院的事。如果榎木津不在,增冈应该会单独拜访中禅寺。接下来都一样。或许时机会有些不同,但迟早都会从职员薄里查出杉浦的下落。然后榎木津受父命进入学院。
一点改变……都没有。
“我……一点用场都没派上吗?”
“益田,不是的。”中禅寺说道,把正在读的书合上,“的确,就算没有你——虽然会晚上许多——但是以状况来看,应该还是会朝相同的方向发展。榎木津那人应该不会认真聆听杉浦美江女士说话,增冈先生的说明他肯定也完全听不进去。所以榎木津多半也不会看名薄,再说,他根本就记不住杉浦这个姓。但是榎木津就算不看职员名薄,当他前往学院时,就会发现杉浦隆夫,并当场断定他是凶手……”
事实上,榎木津几乎就是这么断定了。
“……从这一点来看,你也不是真凶计划中绝对不可或缺的棋子。嗯,这是当然的。希望当上侦探的前任刑警正巧拜访榎木津,这不是旁人能够料想得到的事。就算是真凶,也不例外,这是当然的。可是……”
中禅寺说到这里,扬起一边的眉毛,“……多亏你在巧妙的时机巧妙地行动,所以找到杉浦隆夫的过程应该被缩到最短了。这一点是事实。”
益田接受侦探工作委托,碰到增冈并拜访中禅寺,所以没有关系的两件委托才能够马上连结在一起,短短数小时之内就找到了杉浦隆夫——这虽然是偶然,却也是事实。
“唔,我也稍微派上了一点用场……”
“没错,为真凶派上了用场。”
“什么?”
——敌人是事件的作者。
榎木津这么说。
“你以为你是依照自己的意志行动,却在不知不觉间为真凶完成了计划的一部分。你为真凶派上用场了。”
“咦?”益田不太懂意思。
“如果真凶的意图是发现以及告发杉浦隆夫,那么你意外的加入,完全发挥了绝妙的效果,迅速地推动了真凶的计划。”
换言之,益田所采取的行动并未帮助事件解决,而是协助犯罪计划达成吗?
“可是……”
“哦,当然,就算没有你,也会有一样的结果吧。不过如果换做别人,也可能采取不同的行动。只是虽说不同,人类所做的事和想的事并不会相去太远。只是迟早之别,结果都是一样的。”
“这……”益田思考着不同的选项。
然而发现原本自以为应该有无限多的行动选项,在这件事件里竟然格外地稀少。
话说回来,真凶为什么要做出解决事件的布局呢?
捕获杉浦的意义是什么?……
“换句话说,杉浦不是真凶——他只是个替罪羔羊吗?”
“不是的。”中禅寺以不带感情的口吻干脆地否定后,又毫无抑扬顿挫地断定说,“杉浦隆夫九成九就是连续绞杀犯。”
“那……”
“所以事情解决了,这不是很好吗?”
“一点都不好,因为根本不明白真凶的意图啊。真凶觉得杉浦碍事了吗?我记得前些日子中禅寺先生说过,杉浦被逮捕之后,舞台就会转换,那么第二幕究竟会变成怎么样呢?”
“杉浦是个引子,真凶借由告发杉浦……暗中指明了下一个凶手。”
“下一个凶手?”
——织作碧,蜘蛛的仆人。
益田认为吴美由纪的推论是正确的。
那么下一个凶手就是碧。
如果凶手是碧,杉浦被举发一事,对她来说肯定是莫大的打击。如果美由纪的推测正确,杉浦应该目击到碧推下麻田夕子的一幕,而且杉浦还是卖春疑云的关键人物。
就像中禅寺说的,杉浦遭到逮捕一事,成为一个明确的坐标,点出了碧。那么,真凶是为了揭发碧的罪行,才让杉浦的存在浮上台面吗?
——这种变态抓再多也没用!
——你也是……棋子啊。
榎木津曾对碧这么说。
——那是什么意思?
还没有结束的意思吗?
——溃眼魔。
溃眼魔与黑弥撒应该有密切关联。换言之,碧遭到揭发——卖春组织的实情一经查明,有可能连带解决连续溃眼杀人事件。
那么中禅寺所说的下一个凶手,指的或许是溃眼魔。不管怎么样,以少女卖春为中心,杉浦杀了三个人,而溃眼魔已经杀了四个人。益田这么说,中禅寺便微微抬头说:“溃眼魔又杀了一个人。恰好在榎木津与绞杀魔格斗时,就在附近。”
“真的吗……”
“是今川联络我的。”
“今川先生?那个古董商?”
今川曾经是箱根山僧侣命案的嫌疑犯。
益田回想起他独特的风貌。
“为什么今川先生会……”
“他有事前往织作家,被卷入是亮命案,困在那里,最后被莽撞的刑警拖到危险的地方去,遭到了池鱼之殃。他真是个典型的遭殃型关系人哪。我另一个熟人也被卷入受了伤,莽撞的刑警则是我和榎木津的朋友。”
“这……没想到这么多人都有关系呢,这简直就像在敦促中禅寺先生出马嘛。”
“别说蠢话了,我说过很多次了,愈多人扯上关系,就愈称了敌人的意。”
“所以说,敌人究竟是谁呢?”
“蜘蛛吧。”
坐镇于网中央的——果然是蜘蛛吗?
“那个蜘蛛的目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中禅寺当场回答。那么他一定是充满了不知道的自信。“……情报太少了。不……追根究底,流通的情报全都是蜘蛛所操纵的。所以不管第三者如何判断、如何行动,事情全都会照着蜘蛛勾勒的蓝图进行。”
“所以你才不愿意行动吗?”
中禅寺没有回答。
小鸟啼叫。
益田思考。
所有事件都归结到织作碧一个人身上。
益田是在不认为她背后还有别人。
实际上,巧合过头的偶然再三出现了好几次。
但益田无论如何都不觉得那是在某人的意图下编织出来的必然。他不是不了解中禅寺说的道理,只是没有真实感。
益田很难去假设事件的中心有一个中禅寺所说的真凶——蜘蛛。就算如此假设,真凶的意图也完全不明,就连中禅寺也说他不知道。那么如此假设不是毫无意义吗?位于事件中心的不止织作碧一个人吗?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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