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吗要那样干呢?”
“不清楚,也许是因为米丽亚姆告诉他,是我帮助干掉了诺海恩——帮助你干的。”
吉尔德“噢”了一声,用大拇指指甲搔搔下巴,看一眼手表:“时间够晚了。明天你找个时间到我的办公室来一下吧——也就是说今天。”
我说声“行”,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朝他和安迪点点头就走向客厅。
诺拉在沙发上睡着了。咪咪放下她在阅读的那本书,问道:“秘密会议开完了?”
“开完了。”我朝那张沙发走去。
咪咪说:“让诺拉睡会儿吧,尼克。你那两位警方朋友走后,你还会待一会儿吧,对不?”
“好吧。我要去先跟多萝西谈谈。”
“可她睡了。”
“没关系。我把她叫醒。”
“可是——”这时吉尔德和安迪走进来告辞。吉尔德遗憾地望一眼睡熟的诺拉,就走了。
咪咪叹口气,说道:“我厌烦透了这些警察。你还记得以前那件事吗?”
“记得。”
吉尔伯特走进来:“他们真认为那是克里斯干的吗?”
“没有。”我答道。
“警方认为是谁呢?”
“我昨天没法告诉你,今天也说不上。”
“这可太荒谬了,”咪咪反驳道,“他们完全知道,你也十分清楚;就是克莱德干的。”我一声没吭,她又用更尖的嗓门重复道,“你十分清楚就是克莱德干的。”
“他没那样干。”我说。
咪咪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你目前在给他干活,对不对?”我说声“不对”把她顶了回去,却没起任何作用。
吉尔伯特并非想辩论,似乎只想弄清楚,问道:“为什么他不会那样干呢?”
“你原本可以,却没那样干。你看,咪咪是唯一隐藏了那种对他不利的主要证据的人,难道他竟会写出那些倒让人怀疑咪咪的信吗?”
“可他也许并不知道这事。他也许认为警方只是没把他们掌握的情况都讲出来吧。他们经常那样,是不是?要么也许他认为那样可以败坏她的名誉,警方就不会相信她,要是——”
“对,”咪咪说,“他就是这么干的,尼克。”
我对吉尔伯特说:“你不认为是他杀了她吧。”
“对,我认为他不会那样干,可我倒想知道你根据你的看法为什么也同样认为不是他呢?”
“我想先知道你的看法。”
他有点脸红,露出发窘的微笑:“哦,可我——那不大一样。”
这时多萝西从门口走进来说:“吉尔伯特知道是谁杀死了她。”她依然衣着整齐,盯视着我,好像怕看别人似的。她脸色苍白,挺直她那弱小的身躯。
诺拉张开眼睛,用一只胳臂支起身,睡眼惺松地问道:“什么事啊?”没人回答她。
咪咪说:“算了,多萝西,别让我们再看一次你那种白痴的表演啦。”
多萝西说:“等他们走了,你可以揍我。你会那样干的,”她说这些话时目光没有离开我。咪咪装出一副似乎不懂她女儿在说些什么的神情。
“那吉尔知道是谁杀死了她吗?”我问道。
吉尔伯特说:“多丽【注】,你在干蠢事,你在——”
我打断他的话:“让她说。她要说什么就让她说出来。是谁杀死了她,多萝西?”
她瞅一眼她的弟弟,低下目光,身子不再挺直。她望着地板,口齿不清地说:“我不知道。他知道。”她抬起眼睛望着我,浑身抖了起来,“你看不出来我在害怕吗?”她喊道,“我怕他们。把我带走,我就会告诉你,可我怕他们。”
咪咪朝我笑道:“这是她自找的。活该!”
吉尔伯特满脸通红,喃喃道:“真是太愚蠢了。”
我说:“好吧,我会把你带走,可我倒愿意我们在一块儿时,你把话说出来。”
多萝西摇摇头:“我害怕。”
咪咪说:“我希望你别把她当成婴儿那样惯,尼克。那只会让她变得更糟糕。她——”
我问诺拉:“你说该怎么办?”
诺拉站起来,伸个懒腰,可没举起两只胳臂。她脸色粉红,美极了,每逢她睡觉时都是如此。她睡眼蒙陇,冲我微笑着说:“那咱们回家吧。我不喜欢这伙人。走吧,多萝西,去拿你的帽子和大衣!”
我松开她的手腕,站起身来。吉尔伯特单腿站着,靠在一张桌子旁,揉他那条让我踢了一下的腿。多萝西睁大眼睛,面色苍白,站在过道里不知该进来还是躲开。诺拉拿着空杯子,站在我身旁问道:“她没事吧?”
“没事。”
过了一会儿,咪咪睁开眼,眨巴着,把脸上的水甩掉。我递给她一块手帕。她擦擦脸,发颤地长叹一声,从沙发上坐起来。她环顾一下房间,又眨眨眼,见到我时,虚弱地笑了笑。那笑容略显内疚,却绝对没有侮恨。她用手哆里哆嗦地抚摸自己的头发,说道:“我一定淹没在水里了。”
我说:“早晚有一天你会陷入一件麻烦事,再也出不来!”
她望着我身后,她儿子站在那儿,问道:“吉尔,你怎么了?”
小伙子连忙把手从腿上挪开,让那只脚落地:“我——嗯——没事,”他结结巴巴说,“一点事也没有。”他理下头发,拉直领带。
她笑起来了:“哦,吉尔,你真想保护我对付尼克吗?”她笑得越发厉害,“你真是太可爱了,可也太傻了。他是头猛兽,吉尔,谁也——”她用我那块手帕捂住嘴,身子前后摇晃。
我斜眼瞧瞧诺拉。她嘴紧紧闭着,两眼几乎充满怒火。我碰一下她的胳臂:“我们撤吧。吉尔,给你妈妈倒杯酒来。一两分钟后她就会恢复正常。”
多萝西拿着帽子和大衣,踮起脚尖走向门口。诺拉和我也拿起衣帽,跟在她身后走出去,撇下咪咪坐在沙发那儿冲我那块手帕发笑。我们坐在出租车里,谁也没说什么,就这样回到诺曼底酒店。诺拉一直在沉思。多萝西好像还很害怕似的,我十分疲倦——这一整天可真够呛。
我们到家已经快清晨五点了。阿斯达兴高采烈地欢迎我们。我躺在地上逗着它玩玩,诺拉去煮咖啡。多萝西想跟我说说她小时侯发生的事。我说:“算了。星期一那天你就想跟我说。什么啊?一个笑话吗?今天时间太晚了。可你刚才在那边有一件事不敢说,究竟是什么啊?”
“你如果让我说,就会更明白——”
“星期一那天你就这样说过。我不是一位心理分析学家。我对早年影响这类事一窍不通。我也根本管不着那事。眼下我实在太累了。今天一整天都在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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