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_[美]达希尔·哈米特【完结】(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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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迪无精打采地摇摇头:“没人见他来过,也没人见他走掉。一个那么精瘦的家伙得在同一地点站两次才能投下个影儿,这到底是个啥笑话啊?”

  我笑了——倒也并非笑安迪说的俏皮话——接着说道:“魏南特没有那么瘦,可也是够瘦的,譬如说。瘦得就跟那张支票和人们不断收到的那些信件的纸张一般薄。”

  “你这是什么意思?”吉尔德问道,脸涨得通红。两眼现出又气愤又怀疑的神情。

  “他杀死了魏南特,他杀死了朱丽娅,他还杀死了诺海恩,”我对咪咪说,“你想干什么?也给列在名单上,成为下一名被害人吗?你应该清醒地明白你一旦当了他的帮凶,说你见到了活着的魏南特——因为这是他的致命弱点,你就成为唯一承认自十月份以来见到过魏南特的人——他便不会轻易让你改口——他啊,不止会用同一把枪把你毙了,而且还会把罪名加在魏南特头上。你干这事究竟图个什么呢?就为抽屉里那点皱皱巴巴的股票吗?我们如果证实魏南特死了,那些也只是你通过孩子们的继承权所得到的一小部分。”

  咪咪转身对麦考利怒吼道:“你这个狗娘养的!”吉尔德目瞪口呆地望着她,这句话比方才所有的话都更使他惊讶不已。

  麦考利行动起来。我还没等看清他要干什么,就用左拳朝他的下巴猛挥过去。这一拳打得不赖,重而实在,一下子就把他击倒在地,可我觉得左腰那儿一阵扎心疼痛,明白是我那枪伤伤口进裂了。

  “你要我怎样处置他?”我冲吉尔德嚷道,“把他给你用玻璃纸包上吗?”

  第三十一章

  我回到诺曼底酒店的房间时已经快凌晨三点。诺拉、多萝西和莱里·克劳莱都在客厅里,诺拉在跟莱里玩纸牌,多萝西在看报。

  “麦考利真把他们都杀了吗?”诺拉立刻问道。

  “是的。晨报登了魏南特的什么消息吗?”

  多萝西说:“没有,只说麦考利被捕了。为什么?”

  “麦考利把魏南特也杀死了。”

  诺拉问道:“真的吗?”

  莱里说:“这真叫我没想到!”

  多萝西哭了起来。诺拉吃惊地望着多萝西。

  多萝西哭着说:“我想回家去看看妈妈。”

  莱里不太热心地说:“那我送你回家吧,如果……”

  多萝西说她一定要回去。诺拉体贴备至地哄他;可也没劝她不走。莱里尽量不显现出不情愿的样子,拿起帽子和大衣,他们俩就走了。诺拉关上门,靠在上面说:“把这个案子给我解释清楚,查尔拉兰比底斯先生。”

  我摇了摇头。

  她挨着我在沙发上坐下来:“现在说说吧。你要是略过什么,我就——”

  “那得先喝杯酒才能说。”

  她斥责我一句,就去给我倒了杯酒:“麦考利坦白供认了吗?”

  “他干吗要坦白供认?罪犯向来不会服蓄意谋杀罪的判决。可他杀的人太多了——至少有两起作案明明十分残酷——区检察官没法让他辩称为误杀罪。他只能力争啦。”

  “可他确实犯了那些罪吗?”

  “当然犯了。”

  她把酒杯从我嘴边推开:“别卖关子,快告诉我。”

  “嗯,估计麦考利跟朱丽娅合谋诈骗魏南特钱财已经有段时间了。麦考利炒股输了不少钱,他发现了朱丽娅过去的不良经历——这事莫瑞里暗示过——他俩便勾结在一起坑骗老头子。我们正在请会计师清查麦考利和魏南特两人各自的账目,相信不会太费事就能查出那家伙从魏南特手中掠夺的钱数。”

  “那你也并不能完全肯定他是在掠夺魏南特啊?”

  “我们当然可以查明。从其他途径弄来的钱不会在账目上那样巧合。魏南特可能是要在10月3日出趟远门,因为他确实从银行提取了五千块钱现款,可他并没关闭他的厂房,也没退掉他的公寓住房,这两件事都是麦考利几天之后办的。魏南特是10月3日那天晚上在斯卡斯代尔区麦考利家中让他杀死的。我们确信此事是因为麦考利那位住在自己家里的厨娘10月4日清晨去上工,麦考利在门口挡住了她,捏造些怨言,付给她两周工资,就把她辞退了,以免她进屋发现残尸肉块或血迹。”

  “这你是怎么发现的?别略掉细节。”

  “按照正常程序嘛。当然我们抓到他之后就去他的办公室和家里搜查——你知道,就是那种‘1894年6月6日那天晚上你在哪儿’之类的事——他那位现任厨娘说她从10月8日起才给他干活。这就证明了刚才说的事。我们还在一张桌子上发现点污迹,料想那是没给擦干净的血迹。化验员正在做切片检验,看看能否给我们查出什么结果。”(后来发现那原来是牛肉的血迹。)

  “那你没法肯定是他——”

  “别这么说。我们当然可以肯定。这是核实的唯一办法。魏南特发现了朱丽娅和麦考利一起敲诈他,还认为,甭管对也好,错也好,他们俩在背地里欺骗他——我们也知道他醋劲儿大——于是他就带着手中掌握的什么证据前去质问麦考利。后者带着那种如同囚在牢笼里的惊恐神情直视着他,就干脆下手把老头子杀了。现在别说我们不敢肯定,要不然便说不通了。嗯,他手头有具死尸,一样最难摆脱掉的东西。我能不能歇一下,先喝口威士忌再接着说?”

  “只许喝一口,”诺拉说,“可这只是在推测罢了,对不对?”

  “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我觉得挺合理。”

  “可我还以为人人都理应被认为清白无辜,直到被证实犯了罪才会给抓起来,而且如果有什么合理的怀疑,他们——”

  “那是由陪审团来决定而不是侦探的事。你找到了那个你认为犯了谋杀罪的家伙,把他扣押起来,让大家都知道你认为他有罪,同时还把他的照片登在各种报纸上——区检察官根据你提供的情况尽力作出最完善的推断分析,与此同时你又在这儿那儿找到些新的补充细节;有人从报纸上看到照片认出了他——也有那些你如果不逮捕他就会认为他是无辜的人——便会前来告诉你一些有关他的情况,不久你就会把他送上电椅。”

  (两天以后,一名住在布鲁克林区的妇女指出麦考利就是最近三个月一直从她那里租了一套公寓房子的乔治·弗利。)

  “这显得太不周密确切了。”

  “即使数学家犯了谋杀罪,”我说,“你也照样能用数学演算来破案。他们大多数都不是,这一个也不是。你认为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有你自己的看法,我并不反对,不过我说他大概把尸体分割成了一块块,好装进袋子带进城里去,我的意思是说这看来是大有可能的。那可能是发生在10月6日或者更晚一些,因为他直到那时才辞退那两名在魏南特的厂房干活的机械工——普林蒂斯和麦克诺顿,而且把厂房也关闭了。于是他把魏南特的尸体,连带一个胖子的衣服、一个瘸子的拐杖和一条上面刻有D.W.Q.字样的皮带一起埋在厂房的地底下,一切都给安排得很妥当,不让那几样陪葬的东西过多沾上石灰——或者他用来腐蚀死尸面貌和肉体的别的化学物质。然后他给那墓穴上的地面重新铺好水泥。在警方办案过程和这起案件公诸于世这期间,我们大有可能趁势查出他是从哪里购买或弄到了那身衣服、那根拐杖和那些水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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