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维格又问了另一个人预计从一个姓哈维克的人都儿募到多少竞选经费的问题。这个人没看房门,可是回答得漫不经心。
麦维格和奈德·波蒙特的冷静态度,或是他们对竞选问题的认真专注,都无法压低房间里逐渐高涨的紧张感。
十五分钟后,麦维格站起来说:“好吧,我们还没到轻松获胜的地步,不过渐渐有进展了。继续下工夫,我们就能得分。”他走到门口,跟每个要走出去的人握手,人人都走得有几分匆忙。
奈德·波蒙特没离开座位,等房里只剩他和麦维特时,他问道:“我该留下还是走人?”
“待着吧。”麦维格走到窗边,往下看着阳光照耀的唐人街。
“两手的工作?”奈德·波蒙特暂停了一会儿问道。
麦维格从窗口转过身来点点头。“其它我不晓得”——他朝跨坐的那个男子稚气的笑了——“只知道两脚可能也会用上。”
奈德·波蒙特正要开口,却被门钮转动的声音打断。
一个男子开门走进来,个子中等偏高,身材合宜加上外貌整洁,给人一种虚弱的错觉。虽然梳得光鲜的头发已经全白,但或许超过三十五岁不会太多。他的眼睛是极清澈的灰蓝色,嵌在一张长窄却轮廓分明如雕像的脸上。他穿了一件暗蓝色的大衣,里面是暗蓝色西装,戴着黑手套的手上拿着一顶圆顶窄边黑帽。
跟着他进来的是个身高差不多的O形腿恶汉,肤色黝黑,大肩膀的斜度和粗手臂的长度、还有平坦的脸,看起来都有几分像猿猴。他的灰色软呢帽没摘下来,关了门靠在上头,双手插在格子呢的大衣口袋里。
领头进来的男人此时已往房里走了四五步,把帽子放在一张椅子上,开始脱手套。
麦维格双手仍插在裤口袋里,亲切的笑着说:“你好吗,薛得?”
白发男子说:“很好,保罗。你呢?”一口中气十足的男中音。极轻微的口音听起来别有特色。
麦维格的头朝着坐椅子上的男子轻轻一点,问道:“你认得波蒙特吧?”
欧罗瑞说:“认得。”
奈德·波蒙特说:“认得。”
奈德·波蒙特没向对方点头,也没站起来。
薛得·欧罗瑞手套已经脱下,塞在大衣口袋里,他开口道:“政治归政治,生意归生意。我一向花钱做事,往后也乐意继续花,可是我希望花的钱有回报。”他的声音变了调,不再那么愉悦真挚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麦维格一副满不在乎的口气问道。
“我的意思是,城里一半的警察一向都从我和我一些朋友这里拿银子,得了不少好处。”
麦维格坐在桌旁。
“所以呢?”他问,依然是满不在乎的口吻。
“我希望我花的钱有回报。我花钱买清静,希望得到清静。”
麦维格低笑道。“薛得,你该不会是说,你来抱怨,是因为那些警察不肯继续受贿?”
“我是说,杜伦昨天夜里告诉过我,关掉我那些店的命令,是直接来自于你。”
麦维格再度低笑起来,转头对奈德·波蒙特说:“你看呢,奈德?”
奈德·波蒙特微微一笑,但是没说话。
麦维格说:“你知道我怎么想吗?我想杜伦队长工作太累了,该有人给杜伦队长放个长假,记得提醒我这件事。”
欧罗瑞说:“我交了保护费,保罗,所以我希望有保护。生意归生意,政治归政治。两件事要分开。”
麦维格说:“不。”
奈德·波蒙特说,“对。”然后走出房门。他到楼下,拿了帽子,离开小木屋俱乐部。走了七个街区来到火车站,买了一张到纽约的车票,预定午夜班车的座位。然后搭车回住处。
※ ※ ※
门铃响起时,一个身材矮胖浑圆的灰衣女人和一个圆呼呼的半大男孩,正在奈德·波蒙特的监督下整理他的一个旅行箱和三个皮制袋子。
跪着的胖女人咕哝着站起身来走到门边,她把门大开。“哎呀,麦维格先生,”她说。“快进来。”
麦维格走进来说着:“你好吗,杜文太太?你愈来愈年轻了。”他的眼光扫过旅行箱、袋子和那个男孩。“你好,查理。现在可以去开水泥搅拌车了吗?”
那个男孩羞涩的笑着说:“你好,麦维格先生。”
麦维格的笑脸转向奈德·波蒙特:“要出门吗?”
奈德·波蒙特礼貌的微笑。“是的。”他说。
金发男子环视房间,看了看袋子和旅行箱,又看看椅子上堆着的衣服和开着的抽屉。胖女人和男孩又重新埋头工作。奈德·波蒙特在椅子上的一堆衣服里面发现了两件有点褪色的衬衫,便拣出来放在旁边。
麦维格问道:“有半个小时的空吗,奈德?”
“我时间多得很。”
麦维格说:“去拿你的帽子吧。”
奈德·波蒙特拿了帽子和大衣。“能装多少尽量装,”他跟麦维格往门口走,一路交代那女人,“剩下的可以跟其它杂物一起送去。”
他和麦维格下楼来到街上,两人往南走了一个街区。然后麦维格说:“你要去哪里?奈德?”
“纽约。”
他们转进一个小巷弄。
麦维格问:“有好处吗?”
奈德·波蒙特耸耸肩。“离开这里就有好处。”
他们打开一栋建筑后方红砖后墙上的绿色木门,走进回廊,通过另一扇门来到酒吧间,那里有半打人正在喝酒。他们跟酒保和三个酒客打了招呼,走进一个摆了四张桌子的小房。里面没人,他们坐在其中一张桌边。
酒保探头进来问:“两位,老样子喝啤酒吗?”
麦维格说,“对,”然后等酒保走了,他问:“为什么?”
奈德·波蒙特说:“我烦死乡下小城的无聊事了。”
“你指的是我?”
奈德·波蒙特什么都没说。
麦维格也好一会儿没说话。然后他叹口气说:“这种时候丢下我,我可惨了。”
酒保带着两杯淡啤酒和一钵卷形椒盐饼干进来。他再度出去,门在身后关上后,麦维格叫道:“老天啊,你真难伺侯,奈德!”
奈德·波蒙特动了动肩膀。“我没说过不是。”他举起啤酒杯来喝。
麦维格把一块椒盐饼干剥成小片。“你真的想走吗,奈德?”他问。
“已经要走了。”
麦维格把椒盐饼干碎片丢在桌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本支票簿。他撕下一张支票,从另一个口袋拿出一枝钢笔,在支票上填写。然后搧干了丢在奈德·波蒙特面前的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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