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议员又冷冰冰的微笑。“你该不会一副政客口吻,打算告诉我保罗·麦维格因犯了某些罪,而有被惩罚的危险吧?”
“我正打算这么劝你。保罗完了,他们出卖他了。唯一阻挡他们的,就是他们以前一向对保罗言听计从,所以还得需要一点时间才能鼓起勇气抓他。”
亨利参议员微笑着摇头。“以我在政界比你虚长几年的经验,可否容我指出事实反对你呢?”
“当然。”
“那么我向你保证,无论给他们多少时间,他们永远无法鼓起足够的勇气。保罗是他们的老大,即使可能有暂时的反抗,他还是他们的主子。”
“看来我们无法达成共识了,”奈德·波蒙特说。“保罗完了,”他皱眉道。“现在谈谈这把枪。你身上带着枪不好,最好交给我。”他伸出手。
参议员右手伸进大衣口袋。
奈德·波蒙特走近参议员,左手放在参议员的手腕上。“给我。”
参议员愤怒的看着他。
“好吧,”奈德·波蒙特说,“我只好这么做了。”然后,经过短暂的争斗,还弄翻一张椅子后,他拿走了参议员的枪——一把老式的左轮连发手枪。珍娜·亨利睁大眼睛一脸苍白的走进来时,他正把那把左轮插进臀部口袋里。
“怎么了?”她喊道。
“他不听我讲道理,”奈德·波蒙特埋怨道。“我得没收他的枪。”
参议员的脸部抽搐,沙哑的喘着气,他朝奈德·波蒙特迈了一步。“滚出我家,”他命令道。
“我不走,”奈德·波蒙特说。嘴角撇着。双眼因愤怒而灼亮。他伸出一只手轻碰珍娜·亨利的手臂。“坐下来听我说。这是你要求的,你马上就会知道了。”他对参议员说:“我有很多话要说,或许你最好也坐下。”
珍娜·亨利和她父亲都没坐下,她的双眼惊惶失措睁得老大,她父亲的眼睛则十分机警,脸都一样白。
“好吧,”奈德·波蒙特说,转头看着门口犹豫的女孩。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就倔强的说:“我想听,我有权利听。”
他点点头,再度望向她父亲,然后说:“她的确有。”
“珍娜,亲爱的,”参议员说,“我不想伤害你,我——”
“我不怕伤害,”她平静的轻声说。“我想知道真相。”
参议员双掌外翻做了个抗拒的手势。“那我就什么都不说。”
奈德·波蒙特说:“珍娜,去打电话给保罗。”
她还没动,参议员就开口了:“那会让我更为难,可是——”他掏出一条手帕擦擦手。“我会告诉你们确实发生的事情,然后得要求你们帮我一个忙,我想你们不会拒绝的。总之——”他停下来看着自己的女儿。“进来,亲爱的,如果你非听不可,就关上门。”
她关上门,坐在门边一张椅子上,身体前倾而僵直,一脸肃然。
参议员双手放在身后,手里依然拿着手帕,没有敌意的看着奈德·波蒙特,说:“那天晚上我跟着泰勒出去,因为我不希望因为儿子的性急而失去保罗的友谊。我在唐人街追上他们,保罗已经抢走手杖了,两个人吵得正凶。我要求保罗离开,让我和我儿子谈,他照办了,把手杖交给我。泰勒和我讲话的态度,完全没有一个儿子跟父亲讲话的样子,还想把我推开,继续去找保罗算帐。我不确定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我敲他的那一记——可是的确发生了,他倒在地下,头撞到人行道。然后保罗回头来——他没走多远——我们发现泰勒当场就死了。保罗坚持我们该把他留在那儿,不要承认自己跟他的死有关。他说不论怎么不得已,这件事都会在选举中变成一大丑闻,于是我被他说服了。他拿起泰勒的帽子,让我戴着回家——原先我没戴帽子就出门的。他保证如果警方的调查逼到我们身上,他会阻止的。后来——其实就是上星期——我开始听说他杀了泰勒的谣言,就跑去找他,问他是不是最好老实承认这件事。他嘲笑我的恐惧,跟我保证说他完全可以处理道件事。”他的手离开背后,用手帕擦脸,说:“事情经过就是如此。”
他女儿哽咽的哭道:“你就让他这样躺在那儿,躺在马路上!”
他瑟缩了一下,可是没回嘴。
奈德·波蒙特蹙眉沉默了好一会儿,说:“竞选演说——总会说出一些事实。”他脸一苦。“你要我们帮什么忙?”
参议员低头看着地扳,然后抬起头再度注视着波蒙特。“这件事只能跟你说。”
奈德·波蒙特说:“不行。”
“原谅我,亲爱的,”参议员对女儿说,然后对波蒙特说:“我已经告诉你们真相了,可是我完全明白自己的处境。我要你们帮的忙,就是把左轮手枪还给我,另外给我五分钟——一分钟——让我单独待在这个房间。”
波蒙特说:“不行。”
参议员一手扶住胸口,手帕从他手上掉下来。
奈德·波蒙特说:“你得面对该来的一切。”
※ ※ ※
奈德·波蒙特陪着法尔、他的灰发速记员、两个警探,还有参议员走到门口。
“不一起走。”法尔问。
“不了,我会再去找你。”
法尔的头使劲的点着。“早点来,常常来,奈德。”他说。“你耍了我,不过知道结果如此,我不会怪你的。”
奈德·波蒙特对他笑了笑,和两个警探点点头,朝速记员一欠身,然后关上门。他上楼到那个有钢琴的白墙房间。进门时,珍娜·亨利从那张有圈状扶手的沙发上站起来。
“他们走了,”他故意用一种就事论事的语调说。
“他——他们——?”
“他们从他那儿问出了详细的过程——比告诉我们的更详细。”
“你会老实跟我说吗?”
“会。”他答应。
“他——”她停了下来。“他们会对他怎么样,奈德?”
“可能不会太严重。他的年纪和地位等等对他有利。他大概会被用过失杀人定罪,然后不必坐牢或延期服刑。”
“你看会是意外吗?”
奈德·波蒙特摇头。他的眼神冷漠,坦白的说:“我猜他认为自己儿子会妨碍他的连任,被这个念头气疯了,才会打他。”
她没有反对,双手合十,艰难的问了下一个问题。“他是打算——打算去射杀保罗吗?”
“是。他可以说他是为了替儿子报仇,用老先生血债血还那一套为自己脱罪。他知道保罗一旦被捕,就不会愿意替他顶罪。保罗原先肯替他背黑锅,就跟支持你父亲连任一样,原因都是出在他想娶你。他不能假装自己杀了你弟弟,还要想能得到你。他不在乎其它人怎么想,但他不知道你认为他是凶手,如果知道的话,他会马上为自己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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