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您这是怎么了?”莫兰关切地问道。
副局长好像正在想心事,莫兰的出现把她吓了一跳。她犹疑了一会儿才镇定了下来。
“你?”她认出了莫兰,但她并没有甩开莫兰扶着她的手。
“您摔倒了?”
“是车祸,在我家附近,一辆车没头没脑地朝我冲过来……”她看看自己的脚。
“就是刚刚那个人吗?”莫兰又问。
“就是他。幸亏没伤到骨头,只是扭伤了,还擦破了点皮。他是个医生,他替我止了血,简单包扎了一下,马上把我送到医院去了。如果不是看他态度好,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莫兰扶着她慢慢进了警局。
事后她跟我一样,已经猜到了岳父的打算。可她一点儿都不吃惊。
“不管怎样,她现在应该没工夫注意你了。我爸说辜之帆会每天过来关心她。”莫兰认为这对我的破案有很有利。
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
因为市局的法医科很快就出了一份法医鉴定报告和现场勘察报告,这意味着市局鉴证科参与了此案的调查,但风声自然很快就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当然这是后话了。
那天晚些时候,我陪着莫兰去拜访了苏云清的表弟。因为那些信很可能是苏湛写的,所以我意识到苏云清案跟灭门案也许真的有关联。
苏云清的表弟马正是个50多岁的暴发户,中等个子,体形肥胖,手指上套着两个方形的金戒指,脖子上则挂着一根一指粗的金链子。他住在郊区的一栋高级别墅里,对当年的徐子健案他也略有所闻。
“当时这案子并没有公布,不过我还是听我爸说了。”
他爸就是苏云清的亲舅舅。
“表姐死后,我舅舅被叫到派出所去了解过情况。听说是自杀。”马正语气轻松地说,“那时候警察说,表姐怀孕了,还问我们认不认识徐子健。我爸没听说过这个人,后来他在派出所门口碰到郭敏,才知道出了什么事。反正那时候,我们听说这事都傻掉了。不过,我们从来没觉得她的死跟那件事会有什么关系。”
马正给我们倒来两杯饮料。
“别客气。表姐死了那么久,没想到还会有人提起。是不是又有了新的线索,难道她不是自杀?”
“现在还不确定。我们只想打听一下她自杀前的情况。”我说道。
他在我们对面的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缓缓地说道:“说实话,我跟她也不太熟。因为房子的事,她对我,对我们家的人都有意见,她基本上不跟我们说话。有一次,我妹妹说错了一句话,还被她打了两个耳光。我爷爷生日的那天,她还把一锅的面条倒进了水槽里。她就是这么恨我们,她恨我爸和我爷爷,她恨我们所有人。但她算是我们那里最漂亮的,没人比得上她。”他说话时看着天花板的某个角落,像是回到了过去的美好岁月。难道他曾经暗恋过她?
“她自杀前有没有男朋友?”
他看着我和莫兰,笑了起来。
“现在已经那么多年过去了,好像也没必要隐瞒了。她有没有男朋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他随手从旁边的抽屉里取出一根雪茄咬在嘴边,“是我的。”他简短地说,随后点燃了雪茄。
我承认我很吃惊,但我并没有表现出来。
“是你的?你强奸了她?”莫兰看着他问道。但我听得出来,她并不是在谴责他,更多的是好奇。
“可不能这么说。”马正略带得意地舔了舔嘴唇,一只手摸着皮质沙发的扶手,“她自杀前三个月从内蒙古回来过一次,是因为我哥结婚,她是特意来捣乱的。你们能想到吗,她不远万里从内蒙古回来,就为了破坏我哥的婚礼,因为她恨我们家。”
“你哥的婚房就是她过去的家吧?”莫兰道。
马正并不否认:“对中国人来说,房子就是一切。不管是什么年代。她知道我哥要在她原来住的地方结婚,先是写了封信来大骂我父母是强盗。随后在我哥结婚的前一天,她来了,但不巧的是被我发现了。我就跟着她到旅馆,我问她打算干什么,她当然是不肯说。然后我们就吵了起来,她给了我两个耳光,是她先动的手。她的问题就是她太喜欢动手。我那时候也是年轻人,血气方刚的,也不可能像傻子一样让她打个没完吧,所以我就抱住了她。”他又笑了起来,“我们都是年轻人,那时候可不像现在这么开放,根本没机会接触异性,所以一碰到她的身体,我就没控制住自己,但是她也没怎么反抗……所以也不能说我在强奸她。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半推半就……”
我眼前出现的场景是,在简陋的旅馆客房,两个穿着的确良旧衬衫的年轻人互相撕扯着,喘息着……
“没多久,她发现自己怀孕了,所以急着回来了。她在那边肯定是没法待下去了,肚子快见怀了。”马正继续说道,“她说她要找到她父亲,让他为她堕胎。”
原来这才是她急于找到父亲的原因。
“你对她父亲了解多少?”我问道。
马正又摇头:“我没见过他几次,只知道他是个医生,留过洋,在K县开了一家诊所。可他从不参加我们家的聚会,不管是春节还是别的什么日子,他也没来看过我们家的人,他更不允许我们去他家。总之,我们都觉得,他看不起我们是工人。”
“那你姑姑当初嫁给他的时候,你爷爷他们能同意吗?”莫兰问道。
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
“一开始是没结婚,就是住过去了。我听说,有一天她回来说,她要搬出去住了,她有男人了。那时候还是解放前,时局不稳,家里又穷,能少个人吃饭也不是什么坏事。再说,我姑姑给了我爷爷奶奶每人一点儿钱,有了那些钱,他们觉得其他的也就无所谓了。”
“有苏湛的照片吗?”我问道。
马正摇头:“拍是拍过,不过没留下来。我姑姑跟他离婚的时候,苏湛把所有的照片都要走了,而且都烧掉了。”
“那当初他们为什么会离婚?”莫兰又问。
马正深吸了一口烟道:“苏湛说我姑姑把钱都贴到娘家了,我姑姑怪苏湛在外面勾三搭四,跟几个病人扯在一起。两人后来是水火不相容。我姑姑嗓门大,脾气大,但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苏湛一激她,她马上就答应离婚了。两人说到离婚,当天就离了。反正他们离婚的时候也没经我们家人的同意。”
那天我们从马正那里至少得到了两个信息,第一,苏湛的诊所在K县;第二,苏云清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后面那件事让我岳母异常恼火。平时脾气温和的她,那天在晚饭时大骂马正。
“畜生!他们家的人都是畜生!!强盗!要不是他们,云清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苏湛对云清那么狠,归根结底也是他们造成的!苏湛把云清也看成了他们中的一个!畜生!他居然还住别墅!看着吧,有他倒霉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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