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罪的阴影/大象的证词_[英]阿加莎·克里斯蒂【完结】(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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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是的。等一等,你所说的好像使我想起一些事。”

  卡斯泰尔斯夫人靠在她的椅子上,疑惑地摇摇头,半闭着眼,有点儿昏睡的感觉。奥利弗夫人没有说话,用一种女人等一壶水烧开的眼光看着卡斯泰尔斯夫人的脸。

  “有一次雷文斯克罗夫特夫人说过什么的,我清楚地记得,当时我还纳闷儿她什么意思呢。”卡斯泰尔斯说道,“说好像是开始一种新生活,与圣·特雷萨有关,是阿维拉的圣·特雷萨……”

  奥利弗夫人看上去有点吃惊。问道:

  “但怎么又扯上了阿维拉的圣·特雷萨呢?”

  “嗯,不知道。我想将军夫人一定在读特雷萨的传记。总之,夫人说重新振作起来是件多美好的事呀。她原话不是那样的,但就是那个意思。你知道,当女人们到了四五十岁左右的年纪,就会突然想过一种新的生活。阿维拉的特雷萨是这样的。除了是个修女,特雷萨就没做过别的什么很特别的事,直到后来她不甘平凡,改革了所有的修道院,是吧,她一举成名并被看成一个圣人。”

  “是的,不过看起来她俩的情况有所不同。”

  “嗯,不同。”卡斯泰尔斯说道,“但女人们有时总爱说些傻话,一般她们谈论自己生活中遇上的风流韵事时都这样。”

  第七章 回到了幼儿园

  奥利弗夫人犹豫不决地看着路旁的三级台阶,以及那年久失修的村舍的前门。村屋的窗户下种着一些鳞茎植物,大多是郁金香。

  奥利弗夫人停了下来,打开了手中的通讯本,确定了这就是自己所要找的地方。她试着按了按那个可能是电铃的东西,但屋里却没什么反应,没什么响动。她又敲了敲门。这次屋里有了响动,是拖动脚步的声音,沉重的呼吸和伸手开门的声响。这些声响引起了信箱振动和回声。

  “噢,真讨厌,又乱响了,这个蠢货。”

  终于,随着吱吱呀呀的声音,门被慢慢地拉开来。一个满脸皱纹、塌肩、步履蹒跚的老妇看着来访者。老妇好像不欢迎来客。她不害怕,也没有对那些来敲一个英国妇人的房门的人有什么厌恶之情。妇人应该有七十或八十岁了,但仍是房子的强有力的保护者。

  “我不知道你来干什么,而且——”妇人停下来,“啊,是阿里亚德娜小姐。太好了,是你,阿里亚德娜小姐。”

  “您能还记得我真太好了。”奥利弗夫人说,“您好吗?玛恰姆夫人?”

  “阿里亚德娜小姐!真是不可思议。”

  奥利弗夫人想,自己被称为阿里亚德娜小姐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但尽管老妇的声音随着年纪已变沙哑了,她的音调仍是那么熟悉。

  “亲爱的,进来吧。”老妇说道,“快进来,你看起来气色不错呀。我记不清有多少年没见你了,至少有十五年了吧。”

  其实远远不止十五年,但奥利弗夫人没有纠正她。奥利弗夫人进了屋,玛恰姆夫人抖动着双手,她的双手似乎不太听使唤。玛恰姆夫人费劲地关上门,拖着步子蹒跚地走进一件小屋。很显然,这是玛恰姆夫人用来接待她期待的或不期而至的客人的房间。屋里有很多照片,有婴孩的,也有成人的,有些照片还用皮像框框着,虽然已经干枯了却还不至于裂成碎片。一个失去光泽的银像框的照片上,一个年轻女人穿着法庭服,头上飘着羽毛。还有两个海军军官和两个陆军军官。还有一些光着屁股的婴孩在毛毯上爬的照片。屋里有一个沙发,两张椅子。奥利弗夫人按照吩咐坐在了一张椅子上。玛恰姆夫人坐在沙发上,有些费力地拿了一个靠垫塞在身后。

  “亲爱的,见到你真高兴。你还在写那些可爱的故事吗?”

  “是的。”奥利弗夫人说道。她表示同意,却有些不明白有关罪犯及罪行的侦探故事怎么能叫做“可爱的故事”呢?不过她想到这正是玛恰姆夫人的习惯。

  “我现在一个人住。”玛恰姆夫人说道,“你还记得我姐姐格蕾西吗?她去年秋天死了,是癌症。医生们给她动了手术,但太晚了。”

  “噢,天哪,真遗憾。”奥利弗夫人说道。

  两人又谈了十分钟,一个接一个地谈谁死了,谁还活着,直到玛恰姆夫人的年纪最大的还活着的亲戚。

  “你还好吧?一切都还顺利?结婚了?噢,我想起来了,你丈夫去世几年了,对吗?是什么事使你来到了这小小的索尔滕·迈纳来的?”

  “我只是碰巧路过附近。”奥利弗夫人说道,“又在我的通讯本里看见您的地址,所以我来看看您以及这儿的一切。”

  “啊,可能还想与我谈谈过去,叙叙旧吧。回忆过去总是令人愉快的,对吗?”

  “是的,的确是。”奥利弗夫人悄悄松了一口气。她来这儿的目的被玛恰姆夫人先引了出来。“您有这么多照片呀!”

  “噢,是我的,还有那些。你知道的,当我在那个家——傻傻的名字,叫幸福夕阳养老院,好像是这个名字,我在那儿住了一年零三个月,然后再不能忍受了,那些人很可恶,居然说不准保留个人的任何东西,都得归养老院。我不是说那儿不舒适,你知道我喜欢个人的东西摆在身边,我的照片啦还有我的家具。那时有一个来自于一个委员会什么的机构的善良姑娘,她告诉我有另一个什么地方,可以有自己的家,可以带上自己喜欢的东西。而且每天有一个志愿者来照看是否过得好。啊,我在这儿很舒服。真的,我拥有我自己所有的东西。”

  “这些东西来自于各个地方吧?”奥利弗夫人问道。

  “是的。那张桌子——黄铜的那张——是威尔逊船长从新加坡或什么地方带来送给我的。还有贝纳尔斯送的东西。也是黄铜的,很漂亮吧?放在烟灰缸上很好玩,那是埃及的,叫蜣螂石,也许叫别的什么名字。这名字听起来像是抓挠病似的,但它不是病。这是一种虫子,由某种石头做的。人们都叫它宝石,是很亮的蓝色的。”

  “是天青石。”奥利弗夫人说道。

  “对,很漂亮吧,那是我学考古的儿子贝纳尔斯挖出来送给我的。”

  “所有这些都是您过去留下来的可爱的照片吧。”奥利弗夫人问道。 “是的,那是我儿子和女儿的照片。有一些是婴孩时照的,一些是满月或更大一点时照的。还有一些是我一次去印度,一次去暹罗(泰国的旧称)照的。噢,那是莫亚小姐穿着她的法庭服照的。她很漂亮,离过两次婚。第一次是因为丈夫的专横。后来她与一个流行歌手结了婚,当然这种婚姻是维持不了的。接着她又在加利福尼亚又结了婚。他们夫妇有一艘快艇,我想他们总是四处游玩。她两三年前死掉了,只有六十二岁,这么年轻就死了真可惜。”

  “您自己也去过世界很多地方吧?”奥利弗夫人说道,“印度,香港,埃及,南非,对吧?” “噢,我是去过些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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