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性的证明_[日]森村诚一【完结】(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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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栋居站在门口按了门铃,屋内似乎有人走来了。门打开一条缝,露出一个长脸、白发的老年妇女。今天的来访事先曾打电话约定过。栋居一报姓名,老年妇女微微一笑:“丈夫正等着您呢。”

  门开大了,栋居被请进屋里带到会客间,园池已经在里面等着。栋居上前问侯,园池连忙起身回礼,只见他高高的个子,鞣草似的皮肤晒得黝黑,显得非常健康。根据三泽说的情况推算,园池现在应该七十出头,但眼前的园池看上去还很年轻。会客室的墙壁上装饰着五彩纸,室内一角有两个放着高尔夫球杆的运动包。老人的皮肤一定是长期打高尔夫球晒黑的。

  园池老伴端来茶水和水果。园池端起老伴递来的茶水,颇有滋味地呷了一口:“您见到三泽君了吧。”口气中充满了怀念。

  “他让我向您问好呢。”

  “回国后,三十多年了,他每年总是按时寄贺年片来。”

  “三泽说,太太做的饭菜香味至今还没有忘记。”

  “还记着那些事情吗?”

  初次见面的寒暄告一段落后,栋居向园池介绍了杨君里死后的一连串侦察经过。

  “噢,奥山先生死了?”园池对奥山的名字很敏感。

  “我们认为,驯鹿泽可能掌握着解开死因的关键钥匙,所以我们在寻找他的下落。”

  “奥山先生和我虽在同一个教育部,但我和他交往并不多。不过,他死得那么惨,我作为以前在同一个锅里吃饭的朋友,心里不是滋味。驯鹿泽确实是住在官舍的邻居,平时我们关系不错,他常来我家串门,同我下几步围棋。休息天往往是整天在一起度过的。”

  “听说驯鹿泽是冈本班的技术员。”

  “我不能肯定,但他属于病理班,这是毫无疑问的。”

  “自己家的邻居还不能肯定吗?”

  “在‘731’官舍里,不管关系怎么密切,互相之间都是禁止打听对方工作的。因此,住在同一个官舍,往往不知道邻居是干什么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知道他属于病理班呢?”

  “他身上那股消毒气味太厉害了。”园池看了看在一旁照顾的老伴。

  “消毒的气味?”

  “驯鹿泽浑身散发的一种冲鼻气味——象是医院里的气味或者甲酚气味。”园池老伴小心翼翼地插嘴说。接着园池又补充道;

  “驯鹿泽的夫人当时二十七、八岁,生得娇小玲珑,惹人喜爱。可是由于丈夫身上有了那股气味,妻子竟不肯同房。为此,驯鹿泽常常暗暗地发牢骚。”

  “单凭这消息气味就能断定是冈本班吗?”

  “这个嘛——有的时候,晚上人都睡了,夜深人静,邻家的房门被敲得又急又响。每当冈本先生不在的时候,队长阁下就非派人来叫驯鹿泽不可。在盛夏时,下了班,边乘凉边对奕围棋,驯鹿泽身上就传来阵阵消毒味。由此可以推测他是冈本班的技术员,而且他工作时从早到晚都浸在消毒液中。”

  “夫人竟不肯同房,可见这股气味不小啊。”

  “消毒气味好比是‘731’人员共有的‘队志’,只是在驯鹿泽身上散发得更厉害。他一天要洗三次澡,上班时一次,下班时一次,晚上睡前再洗一次。”

  “您知道这位驯鹿泽的下落吗?”栋居提到了问题的核心。

  “停战时,我和他坐同一列火车撤退,上船后就分开了,回国以后就断了联系。”

  好不容易抓住的线索,到此又断了。

  “知道他的籍贯吗?”栋居不甘心,盯着问。

  “听说他家祖先曾向将军交纳过鹿角,并得到‘称姓带刀’的荣誉。但是籍贯在何处却没有听人提到过。”

  以上这些情况,栋居已经从三泽那儿听到过了。

  “平日同您闲聊时,没有漏出一句家乡的地名吗?”

  “他说过年轻时爱好登山。”

  “山?什么山?”

  “不外乎是穂高啦,枪啦,赤石岳啦。”

  栋居马上想到,去美潭温泉时,神谷也说过爱爬山。

  “好象都是信州的山啊。”

  “不错,是信州的山。驯鹿泽平时经常说‘すら’①,如‘そうすら’(大概是这样。)、‘明日もアベ天気すら’(明天大概也是好天气。)。”

  注:日语里有一种表示推断的助动词,该词是这种助动词旳变化形式,属于方言。——译者注

  “‘すら’这个词是长野、山梨、静冈一带使用的呀。”

  “驯鹿泽的夫人是东京人嘛!”园池老伴又插了句话。园池和栋居将目光移向她。

  “她说一口好听的标准音①,不带一丝乡土话。据说寺内元帅是她的远房亲戚。”

  注:现代日语以东京地方的发音为标准。——译者注

  所谓寺内元帅,大概就是“二、二六事件”后登上政治舞合的寺内寿一,日中战争中他是华北地区日军司令官。

  “我要了解的不是他夫人的家乡,而是驯鹿泽本人的家乡,太太有什么线索吗?”栋居说。

  “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她说,她丈夫爱吃荞麦面条。”园池的老伴知道的仅此而已。此外,还了解到这位技术员叫“驯鹿泽英明”。

  爱吃荞麦面、穗高山、枪山、赤石岳、奉献给将军的鹿角、鹿多的地方、方言すら。这些都是判断驯鹿泽出生地的一把把钥匙,栋居思考会怎样用一个钥匙圈把它们串起来。

  第三节

  查找驯鹿泽家乡的所有线索都分析了,还是无济于事。正在此时,园池打来了电话:

  “喂,栋居先生吗,驯鹿泽的住址找到啦!”园池兴奋得来不及寒暄,迫不及待地把他的重要发现告诉栋居。

  “找到了?!”

  “您离开我家后,我就逐个给长野一带的‘731’朋友打电话,终于了解到在南信浓的里面有个姓驯鹿泽的村落,那一带的人全都姓驯鹿泽。准确的地址还来不及查,先打电话告诉你。”

  “行了,地址我去查,您可帮了大忙啦!”栋居放下听筒,心想园池要回想起那么久的老同事,一个一个地打电话,还真不容易。电话费也得付不少吧。

  栋居马上查地图,栋居的视线在地图上扫猎,蓦然,视线停止在某一点上了。他惊异地发现南信浓村的北面竞标着“大鹿村”的地名。园池说的是南信浓,而不是南信浓村。而且大鹿村也属于南信浓地区。

  栋居直接挂电话给大鹿村村公所,询问有没有驯鹿泽英明的户口。如果有户口就意味着找着了他的住址。

  “本村姓驯鹿泽的人都集中在鹿盐一带。但是没有驯鹿泽英明的户口。”

  “没有户口?”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又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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