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宫司听栋居说没有空,愠怒地说。
“我也不想再坐啦,鲁邦还饿着肚子在等我呢。”
前田老人匆匆忙忙地站起身。栋居恍然大悟,开头在白云庄遇到的那条同人撒娇的狗原来是前田老人养的。
“我送你到汽车站吧。”前田老人对同他一道辞别宮司的栋居说。
雨已经停了,夜空漆黑如墨。从大海方向吹来刺骨的冷风。栋居一阵寒战,颤抖着说:
“您快去给鲁邦喂食吧,到神社之前我去过白云庄,它显得很饿。”
“啊——?您去过白云庄?给它喂了狗食品,可是鲁邦这家伙耍脾气,不是热饭它不吃,要同我吃得一样,以后就养成了习惯,同人吃一样的东西啦。我外出的时候,怕它钻到别人家去,不得不把它关在狗窝里,夜里和它一起睡的呢。”
“这家伙真可爱。”
“就象家里人一样,狗决不会背叛人。其实这条狗是同我一起被赶出来的。”
“被赶出来的?”
“本来是良春家养的,它也上年纪啦。毛脱掉了,经常遗便。良春的媳妇嫌它脏,蛮横地说,是动物,当然也会老的,要么扔掉,要么交给卫生局处理。于是我就把这条狗收下来了。以后,我也不知道上哪儿才好。就这样,老人和老狗就在一起相依为命了。”
老人为自己的不幸身世悲伤。两人边谈边走,来到汽车站。车很多,其中不少是空车。栋居向前田老人行个礼,辞别而去。
第三节
利用夜车从金泽赶回东京,身体果然可以适应。栋居打算早上到达上野后照常去上班,向侦察指挥部报告调查结果,然后再回家小憩片刻。
栋居下了列车转乘电车。大都市一天蓬勃兴旺的工作已经开始了。虽然时候还早,但上班的人正在按一定的节奏渐渐增多。这个巨大的都市是个不夜城,从黑夜到白天,人们的活动一刻不停地持续着。后来的电车比前面的电车拥挤得多,它象城市的动脉,压力遂渐升高。
栋居要乘的电车来了。最后两个下车的乘客是一对老年夫妇,互相搀扶着,步履蹒跚地走下电车,栋居一见这情形,马上想起了同老狗依偎在一起的前田老人。
“我还不知道上哪儿才好。”
前田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口气虽平淡,但饱含着孤身老人的凄凉。无论他们上哪儿,被遗弃者的孤独都是摆脱不掉的。老人将失去唯一的伴侣,不,是亲人。狗也会失去赖以生存的根基。
想到这里,栋居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闪电带来强大的电压,使僵化的脑细胞麻痹。电击过后,新的能量又输进了大脑的每根神经,视野更加开阔了。栋居疏通了闭塞的思路,从一个新打开的窗户向外展望。
栋居拨起了白云庄公用电话的号码,这个号码是栋居昨天记在备忘录上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接电话的人是公寓管理人,好象还没有睡醒,栋居请他传呼前田老人。好一会,前田老人才来接电话。栋居免去客套,直接询问前田收养鲁邦是在什么时候。
得到预料的答复后,栋居挂上了电话,浑身的疲劳顿时消失了。
发现奥山谨二郎尸体的时候,看到他的手指甲缝中有乱挠“榻榻咪”时嵌进的麦秸。裹在被褥中的尸首的手再长也够不到“榻榻咪”上的挠痕。他杀的疑问就是由此而来的。详细检查了指甲中的东西,除了麦秸,还发现一根动物质的纤维。将这根纤维同鲁邦沾在栋居身上的毛进行对照。结果表明,从髄质性质、色素沉着、毛小皮的纹理、截面的形状来判断,两者是属于同一条狗身上的毛。
嵌在被害者指甲里的动物毛出自何处已经查明。狗毛的主人就是前田让司。狗是前田让司去年八月上旬从儿子良春家收养的。一定有什么人把这根毛从前田良春家带到奥山谨二郞的家里,而“搬运者”除了前田良春没有别人。前田良春曾经预约过大岩桐花,这也是一个旁证。侦察指挥部经过慎重讨论,决定先传讯前田进行审问。由于栋居始终在追查前田良春,所以主审由栋居担任,驹人警署的福田警官担任助审员。
“我们是第二次见面啦。”栋居嘲讽似地进行重逢问候。
“你们到底要想干什么?在我的记忆中还没有被传讯的先例。中国女译员和奥山谨二郞的事同我毫不相干。要是以后证明你们弄错了的话,那就对不起啦。”
前田良春依仗千岅威势,气焰嚣张。
“只问几件事,不占您的时间。”
“到底要问什么?我很忙,能不能简单扼要些。”
“前田先生,去年八月五日您在团子坡的花店买了大岩桐花,然后把花送给了奥山谨二郎。”
问话的锋芒使前田十分惊慌,但他竭力保持镇静。
“会有这种事吗?”回答的口气很沉着。
“这里有花店的预约传票。”栋居把从花店借来的预约传票放在前田面前。
“有传票?那也许赠送过。”
“你不是说战后千贩死了前妻,以后就同奥山谨二郞没有关系了吗?”
栋居把矛头向深处捅了一下,他觉得已经抓住了对方的尾巴。栋居的说话声很平静,但有一种这次非制服对方不可的气势。
“你……你就是栋居吧,你好象一点也不知道干事长秘书是做什么的。”
“不知道哇。”
“那就告诉你。要代替干事长妥善处理所有事务。从地方后援会上京人员的食膳、子弟就职的斡旋,直至党内事务,都要代替干事长处理。长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呢。如果说干事长是银座四段的话,我就好似站在那里的交通警。你要问我一年前某某行人是否到过某地,这怎么能回忆起来呢?说不定是干事长或别人叫我去的,反正记不清了。”
“行人中有一个人死了,我想,你作为交通警,不能说没有一点责任吧。”
“违反交通规则而死,我没有一点责任。”
“你怎么知道违反交通规则?”
“名叫奥山的那位老人,死得同我毫无关系。送花给他是偶然的,怀疑这件事,完全是自找麻烦。”
“你留下了一根毛。”栋居亮出了王牌。
“毛?”
“是你家那条狗身上的毛,也就是鲁邦身上的。”
“哼,岂有此理,一样的狗毛多着呢。”
“可是,从毛的形状以及其他性质来看,是同一条狗身上的。”
“狗毛嘛,出现在现场的原因多着呢。”
“但是,这根狗毛不是简单地带到现场的。你并没有直接去奥山家。送花去的是花店店员,而不是你。”
“说不定在那以前去过。”前田的口气不再那么硬了。
“狗毛是刚脱落不久的,技术鉴定证明脱落时间正是奥山死亡前后。您府上的鲁邦被令尊大人收养是去年八月十日。出现在东京的这根狗毛只能是八月十日从狗身上脱落的,但它却出现在同月同日死亡的奥山指甲里。能把这根毛带到奥山家的只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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