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性的证明_[日]森村诚一【完结】(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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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场执行了逮捕。前田还想顽抗,但他已经词屈理穷。留在死亡者指甲中的那根毛的“发生源”移到了金泽,这不能不说是个漏洞。栋居如果没有发现前田良春的父亲还健在,就不可能抓住这个证据。

  毛根新鲜,呈湿润的球状,毛的末端还没有角化,弯曲着,呈钩状。要是旧毛的话,毛的末端都会角化,根部干燥萎缩。毛根梢不粘附,没有毛囊的成分。

  前田还在狡辩抵赖。但八月十日前后把狗毛带到现场的人除了他不可能是其他人。

  如果前田驱逐狗是在八月十日前几天,那么,这根新脱落的狗毛就有可能是别人带到现场的。至少前田身上不可能有新掉的狗毛,于是就可以从嫌疑圈里排除。而现在前田良春正处于嫌疑圈内的时间和空间的交叉点上。

  在栋居严密的审问下,前田的防线接二连三地崩溃。前田被捕的消息一传出,千岅义典立即被一群新闻记者包围。人们怀疑前田犯罪是千岅指使的,因为民友党干事长的第一秘书及女婿前田良春是以杀人嫌疑罪被捕的。这是宣传舆论争着报道的事件。如果案情进一步牵涉到千岅的话,事情就闹大了。

  千岅向记者声明:前田的事同我毫无关系,对大家的议论,本人感到十分为难。

  千岅的声明对前田是个打击。他已被原先赖以顽抗的最后一个堡垒拋弃,感到悲观绝望。逮捕后便是拘留,从拘留的第五天起,前田断断续续地开始交代罪行。

  第四节

  “我并不想杀害奧山谨二郎。但奧山抓住岳父的弱点恐吓岳父。岳父杀害寺尾春美这件事我也是听他讲的。他常常提起这件事,迫使岳父向他提供战后一切经济生活的来源。这件事虽已完成时效。但从社会地位来看,他是极其害怕此事暴露的。由于寺尾春美还同其他‘731’干部发生过关系。因此,付给奥山的保密费是从‘731’的秘密资金中支付的。”

  “为什么要杀害奥山?”

  “奥山威胁说,要向警察诬告我们同杨君里的死有关。当然,他不是为了告发,对于岳父以前的事已有时效保护,他想把杨君里的死作为新的罪证来榨取更多的钱。”

  “千岅没有杀害杨君里的动机吗?”

  “杨君里来日本,为的是找在满洲分别的亲生女儿。岳父曾帮助井崎夫妇将他的死婴换成杨君里的婴儿,以此为交换条件,让奥山替岳父保密,不泄漏杀害寺尾的秘密。换婴儿计划由奥山制定。我是从奥山那里知道换婴这件事的。奥山上了年纪,他好象很想说出心中的秘密,说把秘密带进坟塞负担太重。我心里为岳父担心,奥山活着,早晚是个祸害。奥山还告诉过我,说杨君里的丈夫是日本新闻记者,是在哈尔滨被害的;说岳父同杨君里丈夫被害一事也有关系。关于杨君里的一些事,我都是从奥山那里间接听来的,详细的情况并不清楚。不过,查杨君里死因时,警察的注意力将会集中到奥山身上,我预感到对岳父来说,这是非常不利的。”

  “杀害奥山的动机就是从这个预感中产生的吗?”

  “岳父从去年八月六日开始到米泽去行政视察,我也一同去了。当时我们发现侦察员栋居为了寻找奥山的下落已在我们之前到过米泽。岳父听到这个消息后大惊失色,说如果让警察碰上奥山就糟了,命令我想个对付的办法。”

  “他只是叫你想个对付的办法吗?”

  “是的。于是我就先回到东京,八月十一日夜去同奥山会面,叮嘱他万一警察来查问,不要说不利于岳父的话。可是奧山冷笑着说:你专门为了关照这句话而来,说明你害怕警察。然后他说自己以后的日子已经不长了。从现在起到死,加在一起需要五千万日元生活费,要求我支付。我说没那么多钱。

  “奥山不以为然地说,千岅侵吞的‘731’秘密财产按现在的时价换算约值五亿日元,他就是靠这笔钱爬上政洽舞台的,我要的数目只有那笔钱的十分之一,为什么没有权利得到呢?你不也是靠老婆做后盾步步高升的吗?我不会让你成功的。我要用这五千万日元,叫高村光云造一个我同智惠子的比翼塚。智惠子真正的爱人应该是我。这件事在我死之前一定要明确。石井部队长把永田铁山军务局长(昭和十八年八月十二日为相泽三郎中校所杀)当作终身的恩人来尊敬,他办公室里陈放的一座永田铁山胸像还是我开口叫高村光云雕刻的。

  “他骂千岅卖国贼。说千岅是美国间谍。停战后不久,美军从日本本土登陆时,千岅是做向导的。并说早就掌握了这个证据。证据就是交给美军登陆小组的日本协作者名单。我想,奥山老糊涂了,留着他很不合适。要是让他这么下去,就成了千岅的致命伤。一旦千岅失掉地位,我的前途也将因此而葬送。想到这里,我就用被子把他闷死了。”

  “行凶前五天,就是八月五日,你为什么要向奥山赠送大岩桐花?”

  “为了看望他。如果不是这么常常送一些礼物去,他会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被这个世界拋弃。一段时间不去,他就会来催。赠送大岩桐花是为了看望他。”

  “行凶后把花带走是不是因为害怕从花中露出马脚?”

  “是的,我意识到这厚瓣的红花会暴露行凶的某一段过程,所以带走了。”

  “向杨雷震打听杀害杨君里丈夫的材料,是你自己决定的呢,还是千岅指使的?”

  “是我自己决定的,奥山早就同我说过,千岅同杀害杨君里丈夫一事也有牵连,所以我一直对此很关心。”

  审问到一半前田就直接称呼岳父为“千岅”,这意味着他已看到被千岅抛弃的事实,对千岅不再抱有希望。

  栋居在记录前田口供的时候十分注意新了解到的案情——前田良春供述奥山是在喊出“千岅是卖国贼”后被闷死的。

  奥山怎么会知道千岅背叛祖国的事呢?停战前奥山一直在满洲的731部队,怎么会掌握美军在日本的内线这种极端机密呢?前田良春杀死奥山的时候,难道把奥山看成同父亲一样的人吗?前田让司曾说“他不会放过我的,他就是那种人嘛”。也许前田良春内心对父亲十分仇恨。

  前田良春是怀着杀父的动机杀奥山的吗?要查明这个难以置信的疑问。

  以后在检查官审问的时候,前田良春对自己同父亲的关系供述了以下内容:

  “我十三岁那年的冬天,也就是一九四二年一月,在美国阿肯色州的日本人集中营里,母亲生病了。正当她营养不良的时候,患了感冒。集中营设置在一片荒野上,我们一家人住在兵营似的临时木板房里,简直不是住人的环境。在密西西比河还要进去十公里的地方,发生了十年为一个周期的大洪水,该地居民全在洪水中淹死。使我们心神不安。从电线杆上的记号来看,水位比集中营我们的临时木房房顶还要高得多。冬天,没有燃料,冷得要命,事实上确有冻死的人。有时到原始森林中去砍些野生树木来烧火取暖,但只是冒烟,眼睛和喉咙都受不了。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母亲的感冒诱发了肺炎。夜里,母亲反应异常。但由于白天干活太累,她身旁的父亲仍安然酣睡着。母亲就这么死了。等我叫来集中营的医生,已经晚了。只见父亲在母亲尸体前打着呵欠,说反正没有救了。当时我就在心里发誓,决不能饶恕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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