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人皮_李西闽【完结】(34)

阅读记录

  花荣说:“你也会怕我的。”

  虎子爹说:“我怕你做什么?”

  花荣说:“到时你就知道了。”

  虎子爹说:“大兄弟,你的话真多,赶快找地方喝酒吧。”

  他们随便找了个小酒馆,坐了下来。花荣说:“你喜欢吃什么?”虎子爹睁着血红的眼睛,露出一口黑乎乎的烂牙,说:“有酒就成,菜要不要都无所谓。”花荣冷笑了声,说:“这是你的最后一顿饭,要让你吃好点,不能随便。”虎子爹呵呵一笑,说:“大兄弟,你真会开玩笑。”

  花荣点了一只白斩鸡,一条红烧鱼,一盘回锅肉,一个老鸭汤,外加一瓶洋河大曲。

  他笑着说:“虎子爹,鸡鸭鱼肉都有了,满意吧。”

  虎子爹说:“满意,满意。让你破费,真不好意思。”

  花荣说:“满意就好。”

  菜很快上桌,花荣给他斟上酒,说:“喝吧。”

  虎子爹说:“你怎么不喝。”

  花荣说:“我不喜欢喝酒,可是我喜欢看别人喝酒。”

  虎子爹说:“你这人真怪。”

  花荣说:“吃吧,喝吧,我看着高兴。”

  虎子爹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虎子爹大杯喝酒,大口吃肉,像个饿死鬼。花荣注视着他,就像看着一只待宰的兔子。花荣说:“你不心疼你儿子?”虎子爹抬起头,嘴巴周边全是油腻,还有肉屑,他说:“你说什么?”花荣说:“你不心疼你儿子?”虎子爹往嘴里灌了口酒,说:“心疼。”花荣说:“心疼你还把他弄残。”虎子爹说:“没有办法,总得活人。”花荣说:“为了活人,你就可以让他一辈子受苦。”虎子爹说:“你没到那个地步,到了那个地步,你就理解我了。”花荣说:“你真是畜生,你老婆说得没错。”他怪异地笑了:“畜生也得吃饭。”

  喝完一瓶酒,虎子爹觉得还不过瘾,花荣又给他要了一瓶。

  喝完第二瓶酒后,虎子爹醉翻了。

  这畜生喝醉后倒是老实,不闹腾。

  花荣把他弄上车。

  银灰色的现代轿车朝郊外驰去。

  虎子爹躺在后排座上,哼哼着什么。

  花荣将车开进了废置的别墅区,停车,没有马上熄火,而是坐在车上,点燃了一根烟。烟头一明一灭,他阴冷的脸也一明一灭。抽完一根烟,他说了声:“狗东西,喝那么醉,不能陪老子捉迷藏了。”

  他下了车,伸了个懒腰,打开了后面的车门。

  花荣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把虎子爹拖下了车。

  天很黑,看不清虎子爹的脸。

  花荣找了些破木板,点了一堆火。

  火渐渐地烧旺,照亮了周边坟墓般的别墅。

  花荣把虎子爹拖到火堆旁边,剥光了他的衣服。在火的炙烤下,花荣浑身冒出了汗水,他脱掉了衣裤,只穿着一条短裤。虎子爹也被火炙烤得口干舌燥,不停地哼哼着,用舌头舔着干裂的嘴唇。

  花荣从车上拿出扳手。

  他走到虎子爹的跟前,蹲了下来,双眼充满了杀气。

  花荣四处张望,这个地方除了他们俩,什么人也没有,要有,也是那些鬼魂。花荣现在什么也不怕。他举起扳手,狠狠地朝虎子爹的左膝盖砸了下去。虎子爹的脚本能地抖动了一下,他喝得太醉了,竟然没有反应。

  花荣又举起扳手,狠狠地朝他的膝盖砸了下去。一下,两下,三下……花荣听到虎子爹膝盖骨碎裂的声音,心中充满了快感。虎子爹终于痛苦地叫唤起来:“痛,痛,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花荣冷笑道:“娘的,老子还以为你不知道痛了,你知道痛就好。”

  接着,他举起扳手在他的右膝盖上狂砸。

  虎子爹右膝盖骨被花荣砸碎后,他才从酒醉中清醒过来。

  虎子爹撕心裂肺地叫唤着,睁着血红的双眼,双手抱着被砸断的腿。

  花荣说:“叫吧,使劲叫吧。”

  虎子爹痛苦叫唤时,花荣点燃一根烟,蹲在他面前,朝他脸上吐着烟雾。花荣说:“你现在知道痛了?”

  虎子爹说:“痛,痛死我了。”

  花荣说:“你儿子当初被你弄断腿时痛吗?”

  虎子爹说:“痛,他也喊痛。啊,啊,痛死我啦——”

  花荣说:“那你怎么忍心下那狠手。”

  虎子爹说:“我,我没办法哇——”

  花荣说:“你有办法的,只是你心黑透了,已经不是人心了,就像我的心一样,也黑透了,早已不是人心了,所以,你不要以为我会放过你,我说过,那是你最后一顿饭了,你还不信,还以为我是和你开玩笑的。”

  虎子爹急促地说:“大兄弟,放过我,放过我,虎子他们没有我,不成。”

  花荣说:“晚了。况且,虎子和他妈没有你,他们会活得更好,你要是活着,迟早要害死他们。”

  虎子爹说:“不,不——”

  花荣把烟头扔到火堆里,右手操起了扳手,狠狠地朝虎子爹右肘关节砸去。虎子爹躲闪不及,右肘关节被砸碎了。接着,花荣又把他的左手关节砸碎。虎子爹疼痛得直吐舌头,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他血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死亡的恐惧。

  花荣朝他脸上吐了口唾沫,说:“你不是连鬼都不怕吗?你不是胆大包天,心狠手辣吗?现在怕了吧?”

  虎子爹颤抖着说:“怕,怕——”

  花荣说:“怕什么?”

  虎子爹绝望地说:“怕,怕你。”

  花荣说:“还怕什么?”

  虎子爹说:“还,还怕死——”

  花荣说:“我就是要你怕,要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恐惧,当你知道自己要死,无力挽回自己生命时,是最恐惧的,对吗?”

  虎子爹说:“对……对……大……大兄弟……放……放过……我……我吧……我……我还没有……活……活够——”

  花荣说:“其实,你这样的人,活着和死了,都一样。”

  说着,花荣抡起扳手,朝他的脑袋上狠狠地砸下去。

  花荣搂着白晓洁,给她讲完杀死虎子爹的故事,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花荣说:“怕不怕?”

  白晓洁装着害怕的样子,往他怀里钻,笑着说:“怕,怕,怕死了。”

  花荣也笑着说:“你就装吧,有你真正害怕的那天。”

  白晓洁说:“你还没有讲后来虎子妈和虎子怎么样了。”

  花荣说:“后来我把我所有的积蓄取出来,准备给他们,让他们回老家过安稳日子。可是,我去空楼找他们时,他们却不见了。找遍了整个楼的所有单元房的所有房间,都没有找到他们。一连好几天,我都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上寻找他们,可是没有他们的踪影。”

52书库推荐浏览: 李西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