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定候府的方向?”
胭脂想了想,道:“是的,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粗布衣衫,低着头,用黑布掩了脸,那天有风,地上的沙土又多,用布掩脸的人很多,所以我也并没有觉得他有什么奇怪。可是后来,我觉得他有些与众不同。其他人都步履匆匆的,而他却很从容,不慌不忙。所以我就仔细看了看他。”
“他看见你了吗?”
“看见了。当时天上已经是乌云密布,很昏暗,也很阴沉。
当他从我楼下过的时候,突然起了一阵大风,这风很大,将他脸上的黑布吹开了,于是我就看见了那张脸。他并没有去管那蒙脸的黑布,而是用手去捂怀里的包裹,他怀里的包裹也被风吹开了一角,露出了一只睁得大大的眼睛,和半个鼻子,鼻子上还有血迹。
我刚想喊‘杀人啦!’他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他那双眼睛,那双眼睛不像是人的眼睛,闪烁着蓝光,幽蓝幽蓝的光,像,像,像只猫,对,猫!只有黑夜里的猫才有那种眼睛。
我被他的眼神吓住了,心里在喊,可声音怎么也出不来。喉咙里好象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然后我就昏了过去。再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太好了,我想知道的就是这些。”任骧的兴奋溢于言表,他站起身来就要走。
“你去哪里?”胭脂急道。
“回家啊。”
“那我怎么办?”
“你啊,睡觉吧。”
“那坏人来了怎么办?他们可是要杀我的哦。”胭脂不无惶恐地道。
“这倒是个难题。”任骧想想道:“不如这样吧,你跟我走,我带你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先躲起来再说。你看好不好?”
“不行的,妈妈不会让我出去。”
“那咱们就偷偷地溜走,反正她也不知道。”
“不行的。”胭脂有些犹豫,她在这悦香楼生活了二十几年,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既陌生又可怕,她自然会有些犹豫。
“那我不能总在这里陪着你啊,我还有许多事要做,杀人凶手还逍遥法外。”
“这我知道。”胭脂抿了抿嘴唇。
“你若不愿跟我走也行,只是那杀人凶手要来了,你可就惨了,张妈妈能保护你吗?”
“好,”胭脂下了决心,“我跟你走,但你要答应我,永远保护我。”
“好,我答应你。”任骧说完就去推开了窗户。
“你做什么?”胭脂问道。
任骧向下看了看,道:“下面没人,咱们从这里跳下去。”
“不,这么高,我不敢。”胭脂一边摆手一边向后退。
“哎,没事的,有我在,摔不死你。”任骧说完,也不管胭脂愿不愿意,就上前将胭脂拦腰抱起,然后纵身向窗外跳去。
胭脂只听见耳边“呼”的一阵风响,接着,身子一顿,她的两只脚便着了地。
天上月明星稀,玉石街的青石板上泛着月光,道路清晰可辨。
整条街寂无人声。
夜风如刀,吹得胭脂姑娘直打冷战,她缩成一团,蹲在了地上。
任骧迅速看了看四周,道:“走吧。”
“我冷。”胭脂出来得匆忙,忘了加衣服,她缩在地下不肯起来。
“你跑一跑就不冷了。”任骧拉起胭脂就要跑。
“不行,我没穿鞋,跑起来脚会痛的。”
“嗳,你可真麻烦。”任骧叹了口气,抱起胭脂来就放足狂奔。
胭脂望着月光下任骧那俊美的脸庞,那张脸近在咫尺,那粗重的鼻息直喷到胭脂的脸上,痒痒的。胭脂的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她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那些上过她的床男人身上的气息,只会让她恶心,恶心得想吐。她从未想到,男人身上还有这么醉人的气息。她浑身燥热了起来,她忘记了黑夜,忘记了黑夜里的寒风。她依稀觉得这触手可及的温暖而坚实的胸膛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归宿。
在她的世界里,总是男人在求她,她从未像今天这样依赖于一个男人,这样把全部身家性命托付给一个男人。这种托付使她感到安全,感到温馨和甜蜜,但在内心深处也隐约感到一丝惶恐,这种惶恐是什么?她却又说不清楚。她甚至都不愿去想,她只愿享受现在这片刻的迷醉。正在她目眩神迷,不知身在何处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任骧说了一声:“到了。”
任骧说完,就把她放在了地下。
她睁开眼,看见眼前有一座高大的府邸。府邸门前,左右分立着两个大石狮子,大门洞开,门檐下悬挂着红灯笼,灯笼下站着个老者。
任骧对那老者道:“师父,我把她带来了。”
那老者点点头,道:“你干得很好,路上可有人跟踪?”
任骧道:“没有。”
那老者仔细打量了一番胭脂。
“小女胭脂见过老伯。”胭脂说罢款款深施一礼。
“不必多礼,起来吧。我叫萧翰,是他的师父。你到这里来不必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胭脂抬头望了望眼前这座府弟,问道:“敢问萧老伯,这是谁家的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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