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骧聚精会神地侧耳倾听,听了一会儿,又看了眼酥软无力的胭脂姑娘,便将她轻轻放在了地下。然后突然窜了出去,他就地滚了几滚,滚到了墙角,背靠着墙慢慢地站了起来,眼睛却盯着窗户,那模样,像一只机警的猫。
任骧悄悄地移到窗户边,右手从怀中掣出一把雪亮的短刀,左手猛地推开窗户。
窗户外面是黑沉沉的夜。
任骧收起了短刀,又轻轻关上窗子。这才对床下的女人道:“没事了,出来吧。”
床下传来嘤嘤的女人的哭声。
任骧笑了,他俯身到床下,床下很黑,他看不清。只听“啪!”的一声,任骧挨了一记轻脆的耳光。
任骧在明处,胭脂在暗处,胭脂打任骧耳光的计划是早就拟定好了的,任骧却没有提防,所以,他虽然机警,却也没能躲开来自女人的暗算。
任骧捂着脸,恼道:“你这人真是不讲理!刚才若不是我,你早就见阎王了。你不但不感激我,反来打我。”
“谁要见阎王?你骗人。”胭脂哭道。
“好,你不信,那你就出来看看。”
“好,我出来,那你先转过身去,不许看。”胭脂也觉得总躲在床底下不是个了局。同时也不愿让任骧看见自己从床下爬出来时的狼狈模样。
任骧虽然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自己转过身去,可还是照着做了。
胭脂刚一爬出床,就看见了刚才自己站的地方赫然插着柄短刀。她倒吸一口凉气,战战兢兢地靠在了任骧背后。
任骧转过身,向后让了让。
胭脂惊恐万状地望着那柄短刀,如影随形地贴在了任骧的身上。
任骧笑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胭脂看了一眼任骧,又忙转过头去盯着那柄刀,问道:“他们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他们是谁,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我却略知一二。”任骧很高兴,他知道,现在这位大名鼎鼎盛气凌人的京城名妓,现在已经离不开自己了。
“你说,你快说,他们为什么要杀我,我又不曾和他们结仇。”胭脂余悸未消。
“为什么要杀你,就因为你看到了你不应该看到的东西,他们杀你是要灭口。”
“你是说四天前!”胭脂话还没说完,便用手捂住了嘴。继而双手捂住了脸。
任骧托着她的双肘,将她扶起。
胭脂软软地倒在了任骧的怀里,浑身不停地颤抖。任骧没有让,他扶着胭脂姑娘坐在了床上,温颜劝道:“不用怕,有我在这里,他们杀不了你,只要你告诉我那天下午你看到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看到。”胭脂的双手依然不肯离开她的那张脸。
“你不告诉我,我们就抓不到杀人凶手,只要那人还活着,你就永远不能脱离危险。”
半晌,胭脂没有说话。任骧也很有耐心,没有催她,只静静地看着她。
胭脂慢慢地放下了双手,从袖子中抽出了一块手帕来。擦了擦头上的汗和脸上的泪,定了定神,喘了口气。
任骧温情地端来了那只胭脂喝过的茶杯,放在了她的手里。
胭脂喝了口茶,压了压惊,这才说道:“我一直想把那天看见的东西忘了,可怎么也忘不了,他太可怕了,白天我可以不想,可晚上怎么办?晚上我一闭眼,总能看见他,好象他就站在我的眼前。”
任骧仔细地听着,他争取不漏掉每一个字。
“我看见那东西的当天,就吓昏了过去,胡言乱语,发着烧,我的那些姐妹们还以为我撞见鬼,让鬼缠了身了,张妈妈还请了报国寺的和尚们来做法事驱鬼,可有什么用。”胭脂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用手帕擦了擦泪,又道:“她们根本就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敢告诉她们,嗳,告诉她们,她们也不会信的。”
“你看到的不是鬼?”
“不是,大白天哪里有鬼。”
“那是什么呢?”
“是,是一张脸!”胭脂说到这里,惊恐地闭上了眼睛。
“脸?”
“是的,一张脸。一张象雪一样白的脸,不,比雪还要白。那简直就是死人的脸。太可怕了。”
“还有吗?”
“有。”
“什么?”
“一颗人头,带血的人头。”胭脂双手猛地捂住脸,哭道:“求求你,别再问了。”
任骧自言自语地道:“对,就是这颗人头,我要找的就是这颗人头。”他说完,兴奋地站了起来。
胭脂忙伸出双手紧紧抓住任骧的衣袖,问道:“你到哪里去?”那张俏脸上既有哀求,也有恐惧。
“我哪里也不去,我说过我要在这里守着你,除非是你要我滚。”
胭脂不好意思地笑了,埋怨道:“人家也不知道你是为那件事而来。若是知道,怎么会叫你——”不知为什么,那个滚字竟说不出口了。
“你是怎么发现那张脸和那颗人头的?”
“那天下午黄昏的时候,我站在晾台看街景,这时天要下雨,街上的行人都很匆忙,其中有个人,从街口方向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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