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之后,萧翰师徒三人聚在屋中。韩雷在侍弄那两个小泥炉,春天多雨,煤有些湿,点燃很不容易,韩雷费了很大的劲才把炉子点着,脸被熏得越发的黑了,他嘴里嘟嘟囔囔,全是牢骚。
任骧看着韩雷笑了笑,道:“师弟,幸苦你了。”
“好说,好说。”韩雷努力挤出一点笑。
萧翰坐在一个小石舀边低着头捣药。
“师父,我来捣吧。”任骧笑道。
“不用了。”萧翰抬起头来笑道。
“你现在是名医了,我们是打下手的,怎么好有劳你动手呢。”韩雷在一旁说了两句又酸又咸的话。
任骧笑了笑,没有理他,转过头来问萧翰:“师父,今晚咱们就查吧。”
“不忙。”萧翰道:“咱们就在这里等着,不出明天,线索会自己找上门来。”
“不会吧,还有这等好事?”任骧有些不信。
“当然会。”萧翰神秘地笑了。
“张大人去哪里了?”任骧看了看四周,问道。
“他出去了,不过他不会去远。”萧翰说完想了想,又低头捣药。
“师父,”任骧压低声音问道:“你刚才问那幅《鹿趣图》是什么意思?难道这画中有什么古怪?”
萧翰笑了笑轻声道:“你在路上曾说过,你见过这山,却没有来过?那你在哪里见过?”
“画儿上?”
“不错,哪里的画上?”
“好像是……”任骧低头想了想,突然醒悟道:“我记起来,是在孟老伯的书房里。是那幅《秋狩图》。”
“不错。”萧翰点点头。
“那幅《鹿趣图》的背景好像也是翠屏山。对,射鹿!”任骧险些跳起来。
“嘘——”萧翰朝任骧使了个眼色。
这时有人叩门,任骧去开门。门外站着个小丫环。任骧不认识,问道:“你找谁?”
“我找新来的任大夫。”
“我就是。”
“我是丫环锦儿,我家夫人叫我来请你。”
“你家夫人怎么啦?身体有什么不适吗?”
“我家夫人只叫我来请你。”
“好,请前边引路。”
任骧随锦儿向后院走来。
李红云依然躺在床上。锦儿识趣地退了出去。
任骧搬过一把椅子对着李红云坐了下来,笑道:“我看夫人的气色比早间好多了。”
“还好。”李红云笑了笑。
“请夫人放宽心,你的病不碍事,仔细调养几日就会好的。”
“是吗?”李红云的语气中透着不相信。
“怎么?夫人不相信我的医术?”
“不是我不相信。”李红云说着迟疑地低了头。
任骧疑惑地看着她。
李红云慢慢抬起头来,淡淡一笑,道:“你这个江湖郎中是个假的。”
任骧的心腾地一下提到了嗓子,他没想到自己的演技这么差,还没半天就被识破了,他稳了稳心神,笑道:“夫人说笑了。”无论如何这场戏还要演下去。
李红云笑着摇了摇头,对任骧道:“你忘了久病成医这句话。你能瞒得过我的夫君却瞒不过我。你说的症状有些是对的,但大都不对。你开的药方,我也看过了,也全是些滋阴润肺,益肝养肾的药。这药对身体有益无害,谁都能吃。”
“不,不,不,夫人的病乃是虚症,正应该补一补才是,医书上有云:‘实则泻之;虚则补之——”
李红云望着任骧笑了,然后又叹了口气,脸上忽然出现了凄楚的神情,她对任骧道:“我的病谁也治不好。我也知道我没多少日子了。”
“我,我一定能把夫人的病治好。”任骧在苦苦支撑。
李红云也没点破他,她朝着门口喊了一声:“锦儿。”
“夫人叫我?”锦儿从门外走了进来,她怀里抱着只小猫,这小猫通体漆黑,只有四蹄有些白毛。这种猫名叫乌云盖雪,却也不是凡种,富贵人家多有养着玩的。
这猫很乖巧,卧在锦儿怀中,喵喵地叫着,一双金黄的眼睛左顾右盼。
“夫人,你看这小猫好不好玩?”锦儿的手轻轻抚着小猫的头,眼神中充满爱怜。
“你哪里弄来的小猫?给我看看。”
锦儿笑道:“我也不知是谁家的小猫,刚才我从外面进来,就听见花坛那边有猫叫,我过去一看,这小猫正蹲在地下望着我,一动不动的,它叫得好可怜哦,我就把它抱进来了。”
李红云伸出双手,接过锦儿怀中的小猫,那小猫喵喵叫着,李红云轻轻摸了摸它的头,笑道:
“我想它一定是饿了。”声音里充满无限温柔。
任骧望着这一切,心中也感到温暖,他几乎忘记了自己的险恶处境。
“我去给它找些吃的。”锦儿兴致勃勃地转身欲走。
“锦儿别走,我叫你取的那只盒子你取来了吗?”
“取来了,放在柜子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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