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鱼形兽_[日]森村诚一【完结】(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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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罪犯们在那里守候并未锁定特定目标。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发泄兽欲。中富强制自己这样想,竭力抑制自己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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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警察拼命追查,罪犯一伙还是逃之夭夭。警察把东京都内,周围郊区及附近县有前科的人、黑帮成员、平素行为不端者、可疑人物过筛子般过了一遍,仍未找到目标。

  八代周作沉浸在悲痛的深渊中,哀叹素日自己的恐惧终成了事实。公一的正义感非比寻常,而且与生俱来。杀死他的不是那伙犯人,正是他身上的正义感。是这种异乎寻常(压抑住了保护自己的本能)的正义感夺去了他的生命。

  公一为什么那样嫉恶如仇呢?在这不妥协就无法生存的社会,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倒成了患不适应症的人被社会淘汰掉了。公一就这样被淘汰掉了。

  但八代不愿意把儿子想成不适应症患者。杀死儿子的社会是罪恶的。与这种罪恶相比,公一一个人的正义又是多么微不足道啊。

  他觉得是自己欠了债。做父亲的从前欠下的债落到儿子身上还,最后把命都送掉了。

  八代有个藏在心底的秘密。那是20年前的夏天,他与二位伙伴一道抢劫了白云山庄3000万现金。

  他用那笔钱建立了一个小家庭,从那以后至今,他作为一个善良市民生活着,循规蹈矩、谨小慎微。与那俩位伙伴也从未再见过。伊那勘九郎、野兽·松涛,与他们相识见面全在山上。而且这些都是假名,本名及住处一概不知,平分了那笔钱后大家便各奔一方了。

  今日忆及当年,八代几乎不相信那是自己干的,那样大胆不羁、狂妄随意。或许那只是青春的一场梦吧。沉着冷静、充满自信的伊那勘九郎,身体如战车般强健、性格刚毅果断的野兽·松涛,如果不是遇到他们,自己怎样也不会如此胆大妄为吧。

  他怀念他们,就像怀念曾生死与共的战友。三次在山上偶遇,凭着相同的气味结成同道,怀着共同的对社会的敌意,以“青春的抵抗”的名义做下一桩惊世奇案。

  他们把这视为“抵抗”,从不认为是犯罪。行动成功,大家平分了战利品,在白马岳山顶分手,各自消失在苍茫云海之中。当大功告成时,心中那份畅快难以言表,搜查者大概至今仍在云里雾里搞不清是怎么一回事。

  那是三位年轻人面向整个社会发动的战争,并且是他们取得了胜利。从这个意义讲,他们称得上是“战友”。与他们分手后,八代从未对此抱有罪恶感。那些钱不过是“战利品”而已。

  伊那勘九郎与野兽·松涛,你们也用那笔战利品在某一个地方坚强地生活着吧。

  那件事过去的时间越久远,战友的身影越模糊,记忆如垂下一道帘。那似乎已成为青春的一场梦,但绝非恶梦。

  有时他甚至想开“战友会”,但伊那勘九郎在分别时曾说“即便以后相见,也要视同路人”。他对战友似乎没有一丝依依惜别之情。就怕即便找到他上门前去探望,也会被拒之门外吧。

  自那以后20年过去了,做梦也想不到那战利品竟被以这种形式索还,而且是缓缓的、令他甚至都没有察觉。

  公一异常憎恶社会邪恶源于对父亲犯罪的憎恶。他常常挺身而出、捍卫正义也是在为父亲赎罪,直至奉献出生命。他替父亲死了。那1000万是儿子生命的代价,这笔钱已先付给他了。

  从抢到那笔钱开始,债权者就巧妙地开始讨债了。自失去公一那一时他明白了。他太迟钝了。现在悔之晚矣。

  他一定要找到犯人为儿子报仇。虽然儿子僧恨邪恶的根源在于父亲欠下的旧账,但杀害儿子的犯人不能宽恕。

  这话说来有些自我矛盾,但公一憎恨邪恶的正义感要由自己继承下来并替他报仇。

  这时如果那两个战友在身边该有多好,他们一定会出手相帮。但到哪里去找他们啊。八代周作想念他的战友,泪沾衣襟。

  第08章 被窥伺到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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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表参道横过原宿站插入代代木公园通向井之头大街的那条道除了礼拜天,是出租车停泊的地方。走过山手线的过街天桥,道路立时宽阔起来,右手是代代木公园宽敞的绿地,左手是国立综合竞技场、足球场和NHK广播大厦。

  一到夜间,白日里堵车的那种怠惰疲乏被一扫而光,车子一辆辆飞速驶过,这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这阴暗、死寂的空间令人不敢相信它亦有星期天步行者天国般喧嚣与热闹。白天出租车会来此午间小憩,到了夜里,这里似乎成了百无一用的死地,只有了解内情的人才知道它是情侣车中的做爱及窥伺做爱的圣地。

  特别是由春天到初夏这段时间,“爱好者”云集此地。如果嗅到从停在路傍的车中漂来一股可疑的气味,那车中大体正进行着很不体面的性行为。

  奔着这个来的窥伺者亦不少,其中有很多还是周刊杂志的专业摄影师。

  临近4月末的深夜,窥伺常客松川定吉来到代代木公园。带着窥伺者的三件法宝:新搞到的德国制夜视望远镜、手电筒、防虫剂。如同再加上窃听麦克、照相机、盒式录音机和汽车那就是七件法宝了,有的窥伺者会这样全副武装。

  定吉已有12年窥伺经验,是此中高手。期间经常被警察抓去问话,跟警察也混熟了。他的窥伺原则是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他认为不为被窥伺者察觉是最基本的。如果被情侣发现被窥伺,使二人雅兴丧失殆尽,中止性行为,那么不仅给窥伺者添麻烦,也打扰了目标相同的其他窥伺者,妨碍他们的快乐。

  从不给人家添麻烦这个角度讲,窥伺住家、厕所、浴室这些地方亦非正宗窥伺者所为,乃是邪道。让松川来说窥伺者与色情狂有本质区别。给人添麻烦的都是色情狂。作为窥伺场所,公园是正宗,在公园窥伺没有任何罪,或者不如说做出引人窥伺行为的人更不好。

  正宗的窥伺只管看,其他一切概不干涉。所以偷拍、偷录都与正宗不相符,更不用说去摸女的一把或趁情侣不注意偷人家东西了。

  只管看,注意不被本人发觉而且所有一切只限当场一回,这才是真正的窥伺。通过拍照和偷录把窥伺搬到现场以外,甚至以此谋利那更违背了窥伺正道,为松川不耻。

  不过近来这些歪门邪道的色情狂是越来越多了。所以正宗的窥伺者(松川认为该叫窥伺家)与色情狂、暴徒已被警察一概而论,令松川愤愤然。

  松川认为正统派的窥伺是种有教养的爱好。成为如松川般的顶尖高手之后,会感觉到哪里有窥伺对象,即便没有任何迹象显示出来。树影、草丛、阴影、草坪、池畔、喷水池周围,他从很远的地方就会发现情侣所在的地方散发的肉眼见不到的妖气。

  最近,把车停在阴暗处然后在车中做爱的情侣多起来。窥伺车中做爱不是很有趣。首先,汽车里属于私人领地,窥伺车里跟窥伺住家很相近。虽说在公园里及禁止停放汽车的地方停车是他们不好,但对正统派来讲还是有悖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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