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杏平面色苍白,拖着无力的步伐从房间里出来了。
一名刑警尾随着杏平,另一刑警去探视了友纪子的房间。友纪子那里并没发生什么事情。
翌日早晨,猪原杏平象是下了决心似的来到了丸之内署。作为重要材料提供人,未经传讯主动找上门来的,大都是要提供什么新情况。
“警部先生,我终于下了决心将实话讲出来。”
猪原杏平在那须让过来的椅子上坐下来说。
那须兴奋地想;一定是昨天晚上和友纪子的谈话使他下了决心。
“那一天夜里快到九点的时候,我在银座的月桂酒吧间里接到友纪子打来的电话。她说有话和我说,让我无论如何要去新宿空中公寓等她。其实那个公寓是我为了和友纪子秘密私会面租借的。我深深地爱着友纪子。自从在飞行俱乐部认识她的那天起,我就认为除她以外没有人能做我的妻子。
“但是由于父亲的强烈反对,我们没能结婚。在父亲健在的时候,是不可能违背父亲意志的。友纪子也是在同样的环境中长大的,这一点她和我相同。不过那时我们还只是精神恋爱。肉体上的关系是在我们都结婚之后,在财界某招待会上见面后开始的。在结婚以前,我们都受斯多噶主义的抑制,但结婚以后,我们被解放出来,越发热烈地相爱了。虽然事实并非如此,但至少我有这样的信念。然而这种关系是无论如何不能叫别人知道的。为此我隐瞒身分租借了这里的公寓,友纪子瞒着丈夫每个月来东京两次,这就是我们热烈拥抱的唯一时间。
“那天夜里接到电话后,我马上来到空中公寓。
“十八日她曾来东京送丈夫出国,后来她通知我当天要和丈夫的哥哥一同回去,这使我大为扫兴。
‘我到公寓后等了好久,也未见她来。我想往芦屋她的家里打电话问一向,可又怕她家里别的亲属住在那里,因此只好忍耐着。
“我焦急地等待着,一夜没有合眼。近四点的时候,友纪子又打来电话,叫我去青山的中心滚球场去。没等问明因由她就把电话搁下了。没办法,我只得找了辆出租汽车到滚球场去了。在独身时代,我和她曾去过几次这个滚球场。
“可是赶到那里,连她的影子也没有见到。这使我大为不满,七点左右我又回到新宿公寓。当时我只抱着也许友纪子还能来的幻想。
“可是不知什么原因,房门内锁上了保险锁链,房间里却没有人。我虽然给过她一把钥匙,可不论是她还是别人都无法从门外锁上保险铰链呀。由于我是隐名埋姓租的房间,所以也不好去服务台问明原因。
“不管怎么说,是有人趁我不在的时候,也就是四时至七时之间,偷偷地锁上了保险锁链,使我无法进去。究竟使用了什么办法,目的何在,我全都不得其解。门上挂着保险锁链,门只能开一个缝,我从空隙往屋里看,床上好象放着什么东西。由于视线角度的关系,只能看见一点点。当时我确实没有想到那是一具尸体。
“当时,我很不愉快。过后我既没和友纪子联系,也没再去那个房间。
“后来在大阪发现了大泽的尸体。
“我不知道大泽为什么会在茨木出现。然而,他被害后,我深知自己的处境。苏列森的事我不清楚,但我毕竟是知道大泽和我妻子通奸的事情。
“当然我很快被列入有作案动机的嫌疑犯行列,并查问我是否可以证明当天夜里不在作案现场。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我在第二天早晨很早就去了滚球场,这使我不在现场的证据成立了。
“我也不知友纪子为什么把我叫到滚球场,但不管怎么说,从某种形式上看她是救了我的。
“那时,我确实没想到她杀死了自己的丈夫。大约一个半月后,在我的房间里发现了腐烂的尸体,而且死者正是友纪子的丈夫是成敏彦。这个消息使我大吃一惊。我马上联想到凶手就是友纪子。因为知道那间屋子并且有钥匙的,除了我以外,只有友纪子了。
“我知道友纪子犯下罪后,决心要尽全力来庇护她。我愚蠢地认为,她杀害丈夫的直接动机是为了和我结婚。她之所以未求我协助,是因为不愿给我添麻烦。因而把我引向滚球场。
“当时我还认为大泽案件与她无关。
“可是,自从警部先生提出交换尸体的诡计和领教了友纪子那冰一般的心以后,我才发现自己被利用了。
“昨天晚上我从友纪子嘴里终于弄明白了,照友纪子的话说,她在警察面前说的都是心里话,绝非什么演戏。以前和我的拥抱就和体育运动一样,绝非发自内心的感情,而且还说她对这种表演已经疲倦了。
“天哪!这就是我甘为她豁出一切的女人的真面目。我现在才发现,我是何等的愚昧啊!现在想起来,她把我叫到滚球场也并不是为了使我免遭牵连,更不是为我创造不在作案现场证明的条件。而是为将尸体藏在我的房间里,才把我赶到滚球场的。在这之前让我在房间里死守,也是为了让警察更加怀疑我而设下的空白时间。其实友纪子本想让空白时间再长一些,只是这个场所和隐匿死尸的场所发生了冲突才不得不截止罢了。设置密室也是为了防止我进入房间发现尸体。
“发现了是成的尸体后,我和妻子离婚了,一心准备和友纪子结婚。我虽然知道亚洲兴业正在偷偷地购买股份,但并没有去取得东西银行的援助。因为当时我认为即使失去股权也没什么了不起。饭店是父亲创建的,而友纪子是我自己选择的。
“为了一个女人,宁可失去了东洋最大的旅馆。这不正是男子汉大丈夫的伟大气概吗?然而我却落得如此下场,我现在的心情是无法形容的,我成了天下最可怜的人。
“我是一个男子汉,即使失去了友纪子,也不能丧失生活的勇气。如今我也不后悔,况且后悔也没有用。”
“大泽是谁杀死的?”
“不知道。可能除了我以外还有人憎恨大泽。”
“苏列森不是你杀害的?’
“不是,现在我不想再说什么了。”
猪原低下头闭口不谈了。他的面孔好象石膏、假面一样的僵硬,只有嘴唇微微地颤动着。看得出来,此时他的心已被痛苦塞满了。
猪原的供述帮助警察们进一步确认了交换尸体的推测是正确的,或者说大泽被杀和是成被杀可能完全无关。但是前者有些道理,而后者则存在一些矛盾之处。
第一点,友纪子将猪原叫到公寓,然后又将他骗到别处。如果只是为了隐匿是成的尸体的话,完全没有必要将猪原叫到公寓来。而且这是很危险的。因为这样猪原很有可能意外地碰见运尸体的人。
敢于将猪原叫来并死守近四个小时,只能认为这是为了使猪原成为大泽被害的重要嫌疑犯。
第二点,是谁将是成的尸体运到东京,这也是个问题。已经掌握是成是在十九日十七时五十五分乘日航国内航班的班机回到大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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