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把车拆毁了吧。拆成了废车,就找不到任何证据了,但是好端端地把一辆车拆了,反倒会引起人家的怀疑。车子准还在。
她想听听重金的意见。
3
他们二人几乎扭在一起,从休息室回到客房所在的那层楼。江梨子咬耳朵说:
“接了我的电话,就到我的房间来吧。”
她呼出来的气热呼呼的,似乎不光是喝白兰地醉了之故。重金也一下子周身发热了。他不由得问了句多余的话:
“我真可以去打扰吗?”
对方温柔地瞪了他一眼:
“傻瓜。”
尽管回到自己的房间了,他却心神不宁。事到如今,他一个劲儿地想念美由纪。她也不是没有外激素。然而江梨子是将雌性气味一古脑儿向男人喷射过来,恰似直接照明,美由纪是有所抑制的,象是间按照明。
他不论和美由纪相处多久,都不会感到疲倦。但和扛梨子一道用餐后,仅仅在休息室里喝了一杯,就已弄得精疲力竭了。他准是被她的地位所压倒的。
但藏方隆一郎却因为呆在恰似强烈的直射日光般的江梨子身旁而减了寿,从这一点来看,也未必是被她的地位压倒之故。
这种时候该怎么办呢?重金居然想去跟美由纪商量一下。即将去拥抱另一个女人时,却想去和相熟的情人商量,男人这种心理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重金想道:
舰载机第一次要降落到另一艘航空母舰上的节骨眼儿上,由于摸不清方向,就去请求原来那艘母舰的管制塔进行诱导。我这种心理莫非就是飞机驾驶员的心理不成。闹了归齐,对我来说也许美由纪是唯一的母舰。这会子她在干什么呢?
一看表,快到打烊的时间了。时光不知不觉之间就溜过去了。
江梨子即将打开容许的最后那扇门时,重金蓦地感到一阵冲动,追不及待地想见见美由纪。要是就这样回到东京去,会如何呢?江梨子的架子那么大,决不会宽恕他吧。
这当儿电话铃响了。一瞬间,他以为是美由纪打来的,就扑奔过去,拿起了话筒。江梨子用甜蜜的声音象搔痒般悄悄地说:
“来吧。”
重金觉得自己仿佛是给斑蛛的网子套住了的猎物一般,一把一把地被捯到她跟前去。他已无法逃脱了。
他一敲江梨子房间的门,门就象等急了似的立即被打开了。她换上了旅馆给预备的浴衣。大概又洗了一次澡,肌肤发出澡水气味。原先拢得高高的头发,而今长长地垂下来了,艳丽蓬乱地披在肩上。当她躺到床上时,那头乌发准会越发妖冶地披散开来,撩逗男人的心。
“请进。”
江梨子象诱惑般地笑了笑,稍微歪了一下头。重金眼看着就被吸到蜘蛛网的核心去了。他的身心都被她吐出的外激素麻醉了。
倘若把男女关系比作比赛和竞赛的话,那么越有经验者就越有利吧。不论男女,性有各种型。犹如指纹一样。不同型的两个人配为一对,就构成了只有当事者相互间才能理解的世界。
男女的性器不论怎样搭配都能适合,但男女的性未必协调。经验丰富的人便取得了跟任何对手都能协调的能力。然而这样的协调能力是既缺乏节操又刁滑卑劣的。
在恋爱这场战斗的初期,如果遇见了合适的伴侣,就不想另找了,为了长久地维持与这个伴侣的关系,就不可能取得丰富的经验了。
由于彼此满足于“唯一的异性”,就失去了身经百战、砥砺磨炼的机会。
重金就是这么个情形。他遇见了美由纪,彼此合适,除了她,眼睛里就没有其他异性了。其实并非完全没有机会。
但是由于有美由纪这么个天造地设般可心的伴侣,他就懒得去渔色了。在这一点上,花花公子(或浪荡小姐)毫无例外是富于冒险性的,而专门用情于一个伴侣的是保守型的。
花花公子泛泛地涉猎“各种类型的妇女”,厮守一个伴侣的那种人则深邃地探究一个异性。在异性体验方面,论质量后者聊胜一筹。但是也不管够不够格就去换伴侣的话,就容易因地位比不过而败下阵来。
“别站在那样的地方,到这边来吧。”
江梨子噗嗤一笑,邀他坐在床畔的沙发上。不同于日本式客栈,这家旅馆一进房间床就映入眼帘。对于相互取得谅解的男女来说,这样的设计可以省掉多余的手续。女子将一个男人拉进有床的屋子一事本身便标志着,这样的谅解。
位于避暑胜地的这家旅馆,好象不设那种供新婚旅行用的豪华房间。
“今天晚上好好快活一场吧,时间很充裕。”
江梨子的眼睛带着挑逗的神色。如果两个人早巳勾搭上了,前戏这会子就该开始了。但是今天晚上他们二人是头一次尝试,经过如何简直难以逆料,所以情绪特别紧张。尤其是女子采取主动的情形下,经验不足的男子就会感到很大压力,恨不得当场逃脱。
为了消除紧张情绪而蛮干,或是想一口气跳过了解的阶段,说不定会把好容易取得的谅解都给抵销了。
这方面的技巧有点象垂钓。鱼竿尖一动,就猛拉钓竿把鱼钩住。必须根据鱼的种类改变钓法。基本的做法是鱼刚一咬住饵,就一下子钓上来,然而由于鱼太大而钓不上来时,就得将水的流动和鱼的抵抗计算在内,一把一把地慢慢往跟前捯。
倘若生拉硬拽想弄到手,不是钓索断了,就是把鱼竿尖戳到树枝缝隙中去,或许踩空一脚摔个跟头,鱼就逃之夭夭。
垂钓的窍门可以说是在于掌握恰好的时机。倘若误了时机,就会把好不容易上钩的鱼放跑了。
刚才他就着了急,不顾一切地想紧紧抱住她,结果她微嗔道:“寻欢作乐,就得花时间慢慢来。”那是他没掌握好火候之故。
总之,对方是个庞然大物,得下功夫一把一把地捯到跟前再下手。重金告诫自己道:沉住气,别着急。
江梨子不知道晓不晓得重金在转些什么念头,象是有意让他焦躁似的说:
“喏,喝吧。今天晚上想再喝一些。”
尽管彼此间已心领神会,她却搪塞支吾地拖延着最后的时刻。边拖延,似乎边欣赏男人的反应。这当口,相互间的情绪愈益高涨了。
冰箱里有各种小瓶饮料。随便取出几瓶,做成加冰块的威土忌酒。
“为了咱们这个夜晚干杯。”
江梨子咔嚓一声和他碰了杯,露出皓齿微微一笑。
“今天晚上能和你一道过,很是光荣。”
“哎呀,真会说话,可我很高兴。我老早就觉得会有这样一个夜晚。”
“我还以为你眼里没有我这么个人呢。”
江梨子稍微带点嫉妒的口吻说:
“你才为漂亮的女伴着了迷呢,对我连睬都不睬一眼。”
“我惶恐得不敢看你呀。就连现在也觉得晃眼,不能正眼看哩。”
“真会说话。不过,承蒙夸奖,高兴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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