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柄先生确实是在五月二十七日晚十点左右到的奥村田山庄吧。”
“是的。”
真柄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安的阴影。
“是不是预定要和影山先生一起登山,但真柄先生突然由于工作脱不开身而走晚了?”
“是的。”
“如果没有什么不便的话,能否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工作呢?”
熊耳已全部掌握了真柄去札幌的情况,但他仍然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想看真柄怎样讲述这件事情。
“这是为什么呢?”
真柄的神色越来越不安了。但这未必就能证明他的嫌疑。任何一个人被警察问及一个案件前后自己的行动时,都会感到不安,泰然处之反而是反常的。
“遇难事件的调查报告需要这些情况,本来早就应该来了解一下的。影山先生的受伤地点和死亡地点不一致,情况有些特殊。上司在事后曾指示我们,为了尽可能查明他遇难前后的情况,要尽量向与他多少有关的人士详细了解一下。”
由于仍然是非正式侦察,熊耳避开了真柄直率的问话。自己讯问的理由并不很高明,但真柄却似乎信以为真了。
“是这样呀。”
真柄喝了一口已凉了的咖啡。
“当时,我突然出差到札幌去,虽然很对不住影山,但实在无法和他一起去登山了。”
到札幌出差这件事,与熊耳所掌握的情况是吻合的。但那只是第一天的事情,决不妨碍和影山一起去登山。
“实际上,出差任务一天就结束了。出差时间是三天,从五月二十四日算起。因为第一天就处理完了工作,我乘当天的飞机返回了东京。”
“怎么?”熊耳惊讶地想。他认为真柄最大的疑点在于他出差期间两天的空白,但真柄现在怎么却毫不回避地明确地说出了这件事呢?
“二十四日晚上,我回到了东京。但大概是由于在飞机上吃的盒饭有问题,肚子突然不舒服了。回到公寓,我就一头倒下睡了起来,躺了两天才好。虽然已经晚了,二十七日我还是急忙地去追赶影山他们。”
“在公寓休息期间,和别人见过面吗?比如说邻居或管理人。”
熊耳还没有问,有没有第三者能够证明这一点。
“没见过谁,因为我一直躺着没动。我的房间是独立的,和主楼不在一起,我要不叫没有人来。”
“没请医生来看看吗?”
“我觉得还不至于要请医生,大概休息两三天就会好的。当时也的确是这样的。”
熊耳觉得,自己被真柄巧妙的借口支开了。最大的疑点是两天的空白,但却被他以得病,而且是两三天就能痊愈的小病给掩饰过去,没有证人也并不显得不自然。肚子痛真是一个巧妙的借口,而且真柄也不把它说成是严重的食物中毒,使用了“肚子不舒服”这一模棱两可的说法。
耗费体力的登山运动要求有强健的身体,因此一点点小病也足以成为中止登山的巧妙借口。
但真柄还必须说明一点。这就是导致取消登山计划的出差任务,是真柄自己提出来的。
口称是万不得已的事,实际上是他自己取消了登山计划。只要真柄不能说明这一点,熊耳今日就不虚此行。
但是,怎样追问这件事呢?熊耳有些犹豫。为了拭探真柄是否捏造谎言,开始是完全装出一副不知道他去札榥出差的样子而询问的,现在总不能改口点明:“那次出差是你自己申请的呀。”
若是对被害人或证人,可以这样发问。但在非正式侦察中这样说,会伤害对方的感情,使人觉得这是一种特务的作法。
熊耳正不知该如何提出这个问题时,真柄却稍微压低声音说出了一件意外之事。
“再告诉你一件事吧,实际上我是不想去参加那次登山。”
“不想去?”
被这句话吸引,熊耳抬起了眼睛。
“你知道吧,影山和汤浅小姐那时已经订了婚。最开始是影山和我两人订的计划,但汤浅小姐参加后,就出现了另一种气氛,他们两个人想一起去登山。我不想夹在一对情侣中间,充当一个不知趣的妨碍者,因此便自觉退了出来。我找了一个借口,虽然不是什么要紧事,还是到札幌出差去了。我很清楚,影山一开始虽然很生气不能攀登赤壁,但他内心却为能和汤浅小姐两人一起登山而高兴万分。
“我觉得自己退出来是明智的。出差的事本来就是一个借口,一天就把事办完了。我在札幌举目无亲,逛来逛去也没意思。正在我不知应该怎样打发时光时,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打算在新宿为他们两人送行。两人出发时间订在二十五日早八点,乘梓树一号。我乘飞机赶回去是完全来得及的。这样,我就在二十四日晚回来了。但由于途中肚子痛,没有能为他们送行。二十七日我赶去,一来是因为我肚子好了,二来我估计他们已尽情享受了‘情侶登山’的快乐。”
“我没料到影山会仍然按照最初的计划登山,把贵久子一人留在了山下。我特意照顾他们,他却这么笨。”
熊耳在听着真柄这番话时,已经意识到,真柄完全躲开了自己的追问。
“为了照顾他们放弃了登山。”真是一个绝妙的借口。真柄作为第三者,突然退出一对情侣的旅行非常自然。两人缺一不可的困难的登山计划,由于一个人退出,变成了甜蜜的“婚前旅行”。但真柄考虑到这样说,影山大概不会同意,便找个借口出差去了。这是一种多么体贴朋友的“友谊”啊!
由于出差只是一种借口,所以三天的出差在一天之内便把工作处理完毕,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自然的只是,既然是为了照顾他们才特意到遥远的札幌去出差,为什么又急急忙忙乘飞机赶回来呢?但这一点可以用“送行”来搪塞。他要真在二十五日早上去送行,或许有某些不便之处。所以,虽然为了送行特意从札幌乘飞机赶来,却又得了“病”,只好一直在住处休息。
得病是在回来的飞机上,所以没去送行也没什么奇怪的。但他为什么没去送行呢?对真柄来说,去送行应该是没什么不方便的。一旦日后追及他的出差期间的空白时,他去送行更容易分辨得清楚。
他没有去送行,恐怕是由于他无法去送行。就是说,他在二十五日早八点时并不在东京。那么是在哪里呢?
真柄是在二十四日晚回东京的。“或许他那时已经出发去登山了。”沿普通路线,一天便可登上K岳。但走普通路线,很容易遇上人,准备去杀人的人,当然要尽可能避人耳目。
虽然还不知道真柄到底走的是哪条路线,但只要是走特殊路线,都需要两天以上的时间。经过眼目众多的山麓时,也应选择在夜间或早晨。
同光明正大登山的影山相比,真柄直到二十七日晚上十点前,绝对不希望自己被人看到。因此,可以设想,他会比影山早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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