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对这三个人中的某一个抱有特殊的好感,请你和我说一声。”听门胁的口气,好像他不喜欢那三个年轻人。
“结婚是你一生之中的大事,要做深入的调查了解。比如,外表上看不出来的遗传问题,他人不知道的私生活秘密,尚未暴露给外人的性格缺陷,都有可能存在。”
“我不跟您讲这些,我并没打算结婚哪!”
“你没打算,不等于对方也没打算。明年你就23了,离结婚的年龄没多长时间了!”
“可是无论怎么讲,我不愿意一毕业就结婚。”
“你母亲结婚时是21岁。”
“时代不同了,女子的结婚年龄正不断拖后,女性已在经济上独立,不愿意让婚事束缚住自己。”
“好了。反正结婚对女子来说是一生中的大事,望你不要轻率。”
门胁结束了这场谈话。根据美纪子的态度,他看出现在还不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时候。实际上,即便他再往深里问,她也不会回答。
美纪子点点头,谢谢父亲。她暗自发誓,决不让父亲为自己担忧。
正如门胁所说,你没有结婚的打算,不等于对方也没有。实际上,几天前,三个人已经相继向美纪子求婚。
第一个是国井弘。那天国井弘邀美纪子去看一个管弦乐队的演出。那是个经常来日本演出的技艺高超的欧洲乐队。演出结束后,国井送她回家,途中没得到她的同意就吻了她。
现在美纪子以一种微妙的心理在三个年轻人中挑选着。她没有力量拒绝对方的亲吻,国井正是利用了她举棋不定的心理吻了她。没过几天,他向美纪子提出结婚的要求。
在国井求婚后,弓场和村越也唯恐落后似地相继求婚。美纪子为难了。她是一个现代女子,心里明白一个女子不可能长期和三个精力充沛的男子以“兄妹关系”相处下去。
她很清楚,三个年轻人对自己越来越倾心,她必须作出选择。
国井的行为发生在她还未作出最后决断之前。后来她与国井迅速接近,倒不是因为国井的那次亲吻,而是因为她想起了前人的一句话:
——当你犹豫不定时,你就选最热情的人。
三个人各有特点,在热情方面,国井最为突出。虽然弓场、村越也热情,但他们不像国井那样溢于言表,而此时的热情言行最有利于获得好感。
国井在三个人中间最富有男子气,粗眉大眼,体格健壮,而且动作也总带股冲劲儿。正是他最先吻了美纪子。
虽然美纪子对国井的印象最深,但美纪子还难下决心与他结合。因为她发现国井身上有着一种令人吃惊的粗野,尽管他的粗野不是经常出现。
比如,从旅馆的物品寄存处领取东西时,他用领取牌边敲打计算器,边招呼服务员;在车站小卖店换零钱时,他不礼貌地把钱扔给售货员。
他对美纪子亲切、温柔,但对无利害关系的人,尤其对地位低下的人却一点不体谅,简直就是冷酷无情,这使美纪子犹豫不决。
弓场久彦几乎和国井正相反。从形体上讲,国井肌肉丰满,有棱有角,而弓场瘦瘦的,尽是骨头。弓场高鼻梁,小眼睛,薄嘴唇,右耳下边还有个相当显眼的黑痣。侧面看去,他的脸部曲线分明,宽宽的前额,象征着他的聪明,眉毛和眼睛距离很近,有时给人一种寒碜的感觉。但是要说相貌,他则是三人中最漂亮的,美纪子喜欢他那充满整个面部的虚无的忧郁神态。
村越顺也在三个人当中相貌最普通,他不胖不瘦,不高不矮,样子诚实,服装一般,总是在白衬衣上干净利索地系着领带。村越给她的印象不深,但她感到他最踏实。在那次登山中,一遇到交叉路口,即便是去向明显的,他也要先去探探路。这充分说明他是一个办事踏实的人。
美纪子觉得作为旅伴村越不如弓场潇洒,但作为终生的伴侣,他这种人或许更为合适。
村越没有国井和弓场那种明显的缺点,让他干什么,他都做得无懈可击,稳妥可靠。不过美纪子认为没有缺点的本身就是缺点。
“我,我可能要求得过高了吧。”她思考着三个年轻人的优缺点,同时提醒自己注意。
这三个青年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虽然美纪子还没仔细了解他们的家族关系,但这三个人确实都是毕业于一流大学,工作在一流企业的高级职员。
“我也不看看自己,净挑对方的毛病。”美纪子面带愧色地想着,突然发觉了什么:“那几个人是真心爱我才向我求婚的吗?是不是因为工作上的问题,想走父亲的门路呢?”
“如果是那样,我岂不成了他们的敲门砖。”
“我必须把这点搞清楚。”美纪子想。
“国井可是个冷酷无情的人啊!”弓场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美纪子和弓场的这次会面与上次相隔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自从国井吻了她之后,不知为什么她难得和弓场、村越见上一面。
她尚未答复他俩的求婚,这也是造成他们难得见面的因素之一。当然她与国井的相会次数在与日俱增。国井在第一次接吻获胜之后,便得寸进尺,每次见面都吻美纪子。
美纪子无法拒绝他的亲吻,国井的收获迅速增多。可是男子的欲望不会总停留在女方的嘴唇上,一天,他向美纪子提出了最关键性的要求。他说如果两个人相爱,即便没结婚也应该允诺对方的要求。
美纪子也有和国井相同的想法。她认为结婚不过是一种形式,或者可以把它看作是施加给那些朝三暮四的男女们的制约。
美纪子凭她那种极平凡的现代女子的观点,觉得给爱情加以制约的做法太无聊,所以她不打算在结婚之前把女性的关键部位作为拴住人的诱饵,像保护珍宝那样保护自己的贞节。
她认为如果真遇到了心爱的人,自己可以把一切都献给他,结不结婚倒没关系。至于她拒绝了国井的要求,也许是因为在她心底依然残留着对国井的不信赖。
也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怎么会有这种也许,只是她的感觉时常执拗地唤起她对国井的不信任。
“你喜欢的真是我吗?”美纪子曾这样问过国井。国井觉得她的本意是说:“你是不是因为父亲的地位才接近我?”他气得满脸通红。那种气愤的样子装是装不出来的。
但是美纪子的本意并非国井所想的。她只想问问,“那种固执地沉积在心底的不信任感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可是她又不能问,而且无法问。再说就是问了国井,国井也不好回答。
“你为什么不答应我呢?”国井痛苦地问她。若美纪子明确地宣布不喜欢他,拒绝和他交往也就罢了,可是美纪子明显地倾心于他,而又不同意将自己全部给他。
既然美纪子抱这样的态度,国井便要求与她早点结婚。美纪子对此没给予明确的答复,其实至今她对国井求婚的反应依然是模棱两可的。但在国井的缠逼下,她不断地缩小着与他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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