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还活着吗?”
先摇晃身体,再叩击脸部。如果有微微反应,便立即抬到机身外的雪地上。走廊上,横卧着好几具尸体。也许安全带没有系紧?或许受到冲击后自动断裂?!在飞机着地的一瞬间,这些从座位上弹起而后掉到走廊上,因伤势过重而死亡。
“救命!救命!”
一个似乎脚部受重伤的妇女旅客,一边在走廊上爬一边大声喊叫。
“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来救你!”
总之,人手不够。
“山口君,前川君,你俩再去找一些轻伤旅客来!我去救机长他们。”
大竹君沿着走廊朝机首的驾驶舱走去。
如果机长平安无事,他一定会率先冲出指挥救人。至今见不到他们的人影,想必已经失去自行逃出驾驶舱的力气。
驾驶舱里,有机长松田君,副飞行员相川君,机械员水原君和报务员吉野君四人。
驾驶舱与客舱之间的那扇房门,已经扭曲、裂开。黑烟,争先恐后地从裂缝里涌出。顶着浓烟,根本看不清驾驶舱里的一切。即便他们还活着,也许已经被烟呛得不省人事?!
大竹君用身体撞击。出乎意料的是,门轻易地开了。原先闷在驾驶舱内的火苗和黑烟,似乎找到了发泄的出气口,张牙舞爪地向门口涌来。
大竹君被深深呛了一口,但顾不了那么多了。
“机长!副飞行员!水原机械员!”
他朝着里面大声喊叫,可没有回音。第六感觉告诉他,驾驶席上好像有人在有气无力地蠕动。
4
最终,从前半部分机身救出的,有旅客十九名,有松田机长和水原机械员;后半部分机身的幸存者,包括乘务员在内共十三人。
飞机起飞前,旅客有八十三名,机组人员九名,合计九十一名。结果活下来的,只有三十四名。
幸存者中间,有脑骨折、神志不清的松田机长,还有数名生命垂危的重伤员。除了大竹君、前川小姐和数名旅客安然无恙外,其余都不同部位、不同程度地受了伤。
前半部分机身里面,也许还有一息尚存的活人?!只是爆炸危险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救援者不得不“告别”了他们。
在驾驶舱里脑骨折已经死亡的相川副飞行员、吉野报务员,以及其他已经死亡的旅客,都被留在四分五裂的前半部分机身的残骸里。
轰隆!在死里逃生的人们面前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与此同时,残骸碎片四处飞溅,火光冲天。留在残骸内的几十具尸体,顿时化为灰烬。
侥幸活下来的人们,无暇顾及为遇难者举行追悼会。当前必须做的是,伤员的临时包扎、现场位置的核实以及发求救信号等一大堆事情。
幸存者中间,日本人占多数,有二十六名。其余的是,美国人三名;加拿大人两名;法国人一名;中国人一名;西班牙人一名。
男性二十四名,女性十名,其中有一个五岁的女孩。
获救的松田机长,虽然还没有脱离死亡的危险,但仍在不停地唠叨。
“由于飞行时机身大幅度向左倾斜,估计现在的位置不会偏离规定的航线。从地势判断,多半是坠毁在阿拉斯加州的麻克雷山涧的冰河上。”
“紧急着陆前发出的电文,地面的空中交通管制所确已收到。各基地派出的救援队正在向这里集结,请大家放心。”
说完,松田君又处在昏迷状态。
机长向来责任感很强。他此时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无论伤势多么严重,只要一息尚存,必须将着陆前的情况交待清楚。
紧急迫降地点在荒凉的山涧冰河上,两侧是银装素裹的冰山雪峰。地面,仿佛是厚厚的冰层与积雪复合而成。
重伤号的应急措施,必须优先进行。按照伤势重轻程度的顺序,将后半部分机身里的薄板集中起来,制作临时病床,让他们躺在上面。
重伤号的处理结束后,开始收容集中散乱在雪地上的旅客尸体。由于他们是在机身遭受猛烈撞击时从断裂部分弹出,故尔已经难以找出一具完整的尸体。
几个身体状况好的旅客,在帮助乘务员一起收容尸体。有些尸体被抬起后,还没有走几步路,大小肠子呼噜涌出,掉落在雪地上,真是惨不忍睹!当帮助抬尸体的旅客们一察觉,便吓得途中弃尸、抱头鼠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还是收容了五具尸体。
可每具尸体都是残缺不齐,有的缺脑袋,有的缺胳膊,有的断腿,有的身体破裂。从尸体上流出的鲜血和飞散的肉块,撒满了一地,染得雪地上到处斑斑驳驳。
“请大家小心,别让冰块的锋口割了脚!”
机长伤势不轻,副飞行员已经死亡,大竹乘务长成了幸存者们当然的指挥员。此刻,他不是尽乘务长职责,而是在尽代理机长职责。他的发号施令,没有人违抗。
5
白峰号喷气式客机,虽然第一引擎的火势被扑灭。可由于储压器装置失灵,以致无法恢复飞机平衡飞行的状态,从而向当地的空中交通管制所发出了要求紧急着陆的电文,当地空中交通管制所收到电文后,立即向附近正在飞行中的飞机以及距离最近的救援机关,发出了紧急通知。
与此同时,当地空港、水上警方以及其他救援机关立即派出搜索飞机,满载干粮、救护工具、医药品、防水无线机、信号枪以及烟火发射筒,飞赴空难地点搜索救援。
东京全日航公司总部,从空难当地的空中交通管制所获悉白峰号坠落的消息后,立即召开全体员工的紧急会议,要求坚守岗位随时待命出发。并且,派出三名得力的工作人员奔赴现场。
各有关机关,正静静等候着消息。白峰号电文通知当地空中交通管制所:飞机紧急着陆在麻克雷山涧的冰河上。此后,便杳无音信。
“救援队已经出动了!”
大竹君的这番话,犹如给幸存者们注射了强心针。顿时,大家活跃起来。
“这冰河,距离当地空港以及菲阿万科斯导航站很近。搜索飞机也许马上会出现在我们的头顶上?!因此,现在最需要的是忍耐和坚持。大家都要关心和爱护伤病员以及妇女儿童,齐心协力,坚持就是胜利。”
大竹君为旅客们鼓劲。不幸中之大幸的是,后半部分机身里的食品储藏室没有受损。
充足的食品,足以让幸存者们饱餐三天。
大竹君思忖了片刻,救援飞机恐怕还需要十二个小时才能赶到这里?食品的供应量有必要作一些调整。尤其防止断粮是当务之急,必须加以限制。可现在,如果多供应一些食品慰劳大家,也许能缓解旅客们由于恐怖和不安造成的紧张情绪。
没有燃料无法取暖。但就高级食品的储藏量来说,根据大竹君的计算,确实能让旅客们敞开肚子吃饱。
“能不能喝上热酒?”
旅客中有人说。说话的这位旅客曾在飞机紧急迫降前,与乘务员前川小姐开过类似的玩笑。这是一位幸运、且生命力极强的幸存者,叫田所君。据说是东京某纤维公司的高层干部。圆滚滚的脸上,富有光泽。乍一看,就知道是擅长保养、讲究营养的人。他的额头右侧,贴着护创膏,好像没有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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