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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世村情绪非常低落的时候,一个自称是每朝新闻记者的名叫清原的男人前来造访。世村以为还是那些要抓自己大头的周刊杂志记者,正要给他吃闭门羹时,就听对方说:
“我与死去的高坂昌子有点关系,有一些事想告诉你。”
“髙坂……昌子。你不是来采访的吗?”
“不是。我在文化部,不负责这一项。”
“关于那件事我可无可奉告。”
“这没有问题。我来不是为了问你问题,而是为了告诉你一些事情的。”清原重复道。他认真诚恳的语气令世村打开了门。站在门口的是一个三十来岁表情很质朴的男人。头发乱蓬蓬的,表情和善的圆脸中间,宽宽的眉头下稳重的小眼睛笑眯眯的。与其说是新闻记者,倒不如说他是村公所的书记员更恰当。
“初次见面,我是每朝新闻的清原。”在门口,清原彬彬有礼地介绍自己,很郑重地递过来名片。
“房间里乱七八糟的,不好意思。”从清原的样子上判断出他的事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完的,世村便将他让到餐桌这边来。自从妻子走了之后,屋子里就从未收拾过,不过世村觉得被清原看到也无所谓。
迅速将桌子上头收拾了一下,两人便面对面坐了下来。
“这真是一场灾难啊。”将世村的不幸比喻成为一场“灾难”,令世村感受到清原对他的善意的同情。对于世村来讲,这的确只能说是一场灾难。
“您跟髙坂太太有什么关系呢?”世村开门见山地问道。
“高坂太太的丈夫与我妻子有些关系,您对高坂先生了解吗?”
清原的目光与世村的对在了一起。沉稳和气的小眼睛深处,蕴涵着极锐利的目光。到底还是一双新闻记者的眼睛。
“就听说是自杀死的。”
“您知道自杀的理由吗?”
“听说是因为神经衰弱。”
“当时我想高坂太太的先生是校仓商事的得力干将,在工作上一定有许多压力。但后来经过调查,知道当时髙坂先生在工作方面进展很顺利,完全不具备自杀动机。而且高坂先生是外向型性格,绝对不是会被压抑到自杀的那种人。”
似乎是在问世村是否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清原眼底的光芒更加强烈了。
“那您的意思是?”
“我怀疑高坂太太的死与她先生的死有关。”
“你说什么!”世村不由吃了一惊。
“你的意思是说高坂先生自杀的说法也有问题?”
“虽然被处理为自杀,但据我调查,被害的可能性极大。”
“他的自杀?与高坂昌子的被杀如果说有关的话,意思就是说他们是被同一犯人杀害的……”
“我是这样考虑的。”
两个人互相凝视着对方的眼睛。各自在心底里印证着自己的推测。
“你这么考虑的依据是什么呢?”世村问。
“实际上我是在怀疑你。”
“怀疑我?”
“你的事在高坂太太被害之前我并不知道。但我曾怀疑可能是隐藏在髙坂太太身后的男人杀害了高坂先生,并将他的死伪装成为自杀。”
“我杀了髙坂先生?纯粹是胡说八道。首先一点,那时候我跟她还没有这种关系呢。”
“当然现在我已不怀疑你了。不过这跟你当时是否与高坂太太有交往没有关系,而是因为我明白了杀了高坂太太对你并没有任何好处。”
“哼,岂止是没有好处,我现在简直狼狈不堪。不仅工作丢了,还弄得妻离子散、孤家寡人的,都快发霉了。”世村带点自嘲的语气说。
“不过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会怀疑在高坂太太的背后有男人呢?”
“妻子与秘密情人合谋杀掉自己的丈夫,这不是很常见的事吗?但如果把女人也杀了,那杀掉她的丈夫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你是因为什么对这整件事开始产生怀疑的呢?”
“事实上,我老婆与高坂太太的丈夫有关系。”
“有关系?”
“就是说外遇关系。”清原搔着乱糟糟的头发。
“你知道这层关系后,一直采取默认的态度吗?”
妻子被偷的清原的立场,与跟寡妇私通的世村的立场正好相反。
“我怎么能默认?当我意识到妻子在外面有人时,便开始秘密调查,发现了高坂太太的丈夫正是妻子外遇的对象。”
“发现之后呢?”
“在准备跟他决战之前,他就自杀了。”
“因此你就怀疑是不是在高坂太太身后有男人?”
“是的。”
“但如果丈夫与妻子都在外边有人不正好可以相安无事吗?双方都有外遇,正好协商离婚。当然了,那个时候我与高坂太太还没有这层关系,自然不知道她当时是否有男人。”
“我认为高坂太太也不知道她丈夫有外遇。或者不管她丈夫是否有外遇;只要她丈夫活着就会令她感到很麻烦,在这种情况下不得不除掉他。”
“你所谓麻烦指的又是什么呢?”
“这个我还未确定。只是你不觉得高坂太太在她丈夫死后过的生活过于奢侈了吗?她本身也没有工作,却大手大脚的。她的身家断不至于可供她如此挥霍,而且她丈夫公司的补助绝对是有限的。”清原试探着世村的脸色说。
“我认为一定有东西在支撑着她奢侈的生活。她一定可以从哪里掏出钱来,而且还不是小数。但除你之外,她似乎并没有其他的男人。恕我冒昧,我并不认为你有可供她如此挥霍的财力。那么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负担她的生活呢?在这里能想到的就只有敲诈。高坂太太手中大概握有什么人的把柄并以此对那人进行敲诈。这样一考虑她生活中的疑点便可以解开了。那她握有的把柄又是什么呢?有没有可能与她丈夫的自杀有关呢?就是说她有没有帮助她丈夫自杀呢?”
“但是,如果是妻子与她的情人合谋杀了自己的丈夫后,那情人又把妻子给杀了的话,前面的杀人不就毫无意义了吗?”
关于昌子是否在敲诈别人的推测世村自己也考虑到了。但说那是以杀夫的同谋为把柄的敲诈倒是一个新鲜的说法。
“说是同谋也许并不确切,俩人的关系也不一定就是性关系。”
“怎么讲?”
“就是说犯人X因为什么事情不能允许髙坂先生继续活下去,于是求助他的太太帮忙。只要高坂夫妇间没有感情,那么妻子一方就会在某种条件下,答应犯人帮他杀人。这种事情也不稀奇。”
“这某种条件指的是金钱或是某种利益吗?”
“是的。”
“之后高坂太太于此感到不满足,要求不断地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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