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上车吧,咱们同路。如果没给您添麻烦的话。”
“哪里,怎么会呢。”
这时风向变了,女孩身上散发出高雅的芳香。即将被唤醒的记忆剧烈地震荡起来。仅隔着薄薄的一层纸,仍然想不起来。洋介似乎被这芳香所吸引,跟在女孩的身后。也许应该说被俘虏了。
面向海岸的停车场上,停着一辆女性化车型的红色库帕车。虽然是国产车,却极为高档,功能、行驶性能、舒适性都属顶级。洋介根据外表气质、服装、私车来猜测女孩的身份,可是猜不出。
车门一开,冷不防小狗叫唤起来。
“玻斯,怎么对着客人乱叫。问好!”女孩轻轻训斥关在车里的狮子狗。小狗的叫声变成了撒娇。一听到小狗的名字和叫声,洋介的记忆复苏了。
“玻斯。”洋介嘀咕了一声,在门边呆若木鸡。
“出什么事了么?”女孩打量着洋介。小狗窜到洋介脚上撒欢儿。这只小狗正是洋介拐走勒索赎金的“人质”,女孩是小狗的主人。玻斯好像认出了洋介,不停地打着响鼻在他脚下兜来兜去。
“没事儿。我有点奇怪,这只小狗见面就熟。”洋介从最初的惊愕中清醒过来,敷衍着说。
“玻斯欢迎您呢。请上车吧。”看来,女孩单纯地以为洋介的失态是由于小狗好客的脾气。可这也太巧了。
跟玻斯的主人以这种方式重逢,洋介做梦也没想到。
“刚才忘了对您说,我叫生田目庆子。人生的‘生’,田地的‘田’,眼睛的‘目’,‘庆’是庆应大学的庆。我的姓挺怪的吧。”车发动起来,她淘气地转转眼睛。
“我叫香取洋介。香取神宫的‘香取’,太平洋的‘洋’,‘介’该怎么说呢。”
“吉良上野介的‘介’吧。”庆子马上插嘴说道。
“没错。那么古老的事您也知道。”
“吉良上野介古老吗?我想他跟您年龄差不多。”
“不,像你这么现代派,竞然知道忠臣藏里的反面角色,觉得有点意外。”
“我这人老派,在学校里学国文的。”
“您是学生?”
“游学生。念书不多,光忙着玩儿。学校像一件迷彩服,穿着让父母放心罢了。”
“你的情况真令人羡慕。我这种人是苦学生。学费还在其次,先得打工糊口。”
“是么,我只是找不到让自己完全燃烧的对象。所以干什么都不了了之。虽然进了大学国文专业,并不是为了将来当国文学者或者作家。体育运动么,也不能投入。反正不知道干什么才好,样样半途而废。可是,我总觉得,也许什么地方有我要的东西,正在寻寻觅觅。这么一来就溺水了。”庆子顽皮地伸了伸舌尖。
“这就是青春吧,可以充分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真羡慕你。我还没来得急寻找就得先干活了。”庆子的车汇入车流。车开得熟练平稳。
“香取先生也有正在寻找的东西?”庆子倏然一瞥,探究着洋介的表情。
“当然有?”
“是什么呢?”她脸上现出好奇的神色。
“太多了,一言难尽。我什么都想要。”
“还是你这样好。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那是因为你很富有。从我的角度来看,是奢侈。”
“也许吧。从小到大,我想要什么父母马上就买来。所以想要的东西慢慢就没了。后来,连想要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和你的处境正相反。周围净是想要的东西,可什么也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太多,真正想要的东西倒不清楚了。”
“哎呀,咱俩差不多么。”
“啊,是吗?”
两人相视一笑。
第09章 征服之旗
1
从那天起洋介和庆子开始交往。
夏天过去,他俩依然保持着联系。多见一次面就更亲近一些。庆子到底有着良好的家庭背景,气质高贵,性格文静。
优越的条件使她具备了足够的文化素养和学识内涵,这都是洋介所欠缺的。
相反,庆子被洋介野性的强悍所吸引。被生母拋弃的经历、对社会的敌意使他野心勃勃,单枪匹马开拓着生活之路。这种强大的力量,从庆子和周围的人身上决看不到。庆子是她所从属的上流社会的公主,身边聚集了一大群男性,全是纨绔子弟。本人虽无才,却依仗父母的保护伞,在闲适的沙龙中悠然度日。
庆子被海浪卷走即将溺水的时候,他们都慌了手脚,不知所措。平日忠实的骑士,一下子假面落地,滑稽透顶。
从事水难救助的洋介,在庆子眼里完全是另一种类型。这种她周围没有的类型,使她觉得像个真正的男人。因为,洋介在庆子面前表现了最好的一面。
“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对庆子来说)相识数月以后,庆子手搭双颊说道。
什么话?”
“不好意思说。”庆子含羞的神态非常可爱。
“别害羞,说吧。”
双颊的红晕被洋介看到,庆子脸更红了,一边耳语般地说道。
“我觉得,我一直在寻找的就是洋介君。”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好吗?”
“这种话还能说好几遍么。”
“我是不敢相信。”
“相信我,求你了。”庆子一直目光低垂,此刻抬起眼睛,注视着洋介的脸这表明了她的态度。
“我相信你。作个交换,你也得相信我。”
“好的。”
“你也正是我所寻找的人。”
“真的吗?”庆子眼睛一亮。
“我不是说过了么,让你相信我。”
“我好开心!”
洋介双手捧住庆子的脸颊,轻轻地把嘴唇凑上去。庆子微微颤动的嘴唇柔软、纯洁,感觉得出她还不谙情事、天真未凿。
这时,洋介尚未想到从前考虑过的“陪嫁钱”。他一心恋着庆子,并不知道庆子的父母是谁。应该说他还不曾关注过对方的父母。
尽管没有山盟海誓,这是两人爱情的表白。养在深闺的庆子,不懂恋爱技巧之类,凡事都很单纯。
咏子在性爱方面的极度成熟开始让洋介厌倦的时候,庆子的出现带来耳目一新的感觉。
当然,洋介隐瞒了咏子的存在。与咏子同居的事更是秘而不宣。他以没有电话为由,坚持单方面跟庆子联系。庆子想看看他的住处,他推说“那地方脏得生蛆”,敷衍了事。
然而,不见得总能躲过去。
“脏就脏吧,我给你打扫。”庆子说道。
“别让我下不来台,我也有自尊心,不想让你知道我住在那么肮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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