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你家怎么会伤你的自尊心呢?”庆子满脸不解。
“因为男人都有不想让女人看到的地方,尤其是心爱的女人。”
的确,实际情况若被庆子看到,对洋介大为不利。和庆子相处越近,咏子的存在就越令人心烦。
咏子凭着女人的直觉敏感地觉察到洋介的心正在远去。
“你这阵子不对劲儿,瞒着我搞女人了吧。”
“哪儿的话,搞什么女人。”洋介心里一惊。
“夏天那份工该打完了吧,你还是老出去跑,而且碰都不碰我。”咏子用充满猜疑的目光气鼓鼓地扫视着洋介的身体。
“我在找另一份工作。”
“哼,真奇怪,你衬衫上经常有一股香水味儿,不是我用的牌子。”咏子凑上去,像狗一样抽着鼻子。
“好了好了,准是电车、公交车上蹭的。”
“你又不是工薪族,有什么必要非得挤车。”
洋介为了打消咏子的疑虑,有时候抱抱她,应付一下,可总觉得从接触的部位开始身体给污染了。所以,他尽量采用身体接触少的体位。这加深了咏子的猜疑,吵得洋介更加烦躁。由此形成了恶性循环。
洋介和庆子还保持着柏拉图式的恋爱关系。并不是因为庆子拒绝亲近,而是她有一种凛然之气,这给人一种透明的脆弱感,唐突行事就毁了一切。
洋介总想精心培育他和庆子之间的爱情萌芽。越这样,越觉得跟咏子的关系是对庆子的亵渎。
洋介从咏子那里获得了初次的体验和性爱的启蒙,在情欲的汪洋大海之滨徘徊之际,结识了庆子。如果没遇到庆子,他还跟咏子手牵手陷在无底的深渊中。
和咏子的关系本来就不是爱情,洋介清楚,他只把咏子当作工具。用得着的时候很方便,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注定要抛弃。
“好吧,你想甩了我可不成,我非得缠住你。”咏子一边说,一边把养尊处优、日益肥硕的身体压过来。这时,洋介产生了一个念头,是甩掉她的时候了。
2
洋介不仅对庆子隐瞒了住所,还谎称自己是学生。他真假参半地告诉庆子,在读期间,因为父母遭遇交通事故先后过世,目前靠打工赚取学费和交通费。
关于学校的谎话,洋介打算以交不起学费中途辍学作为退路。燃眉之急是跟咏子分手。但是,咏子不可能轻易答应。而且,她要是知道洋介另有新欢,会发疯般死死缠住洋介。
从咏子的处境来说,一度被男人抛弃,由此把洋介看成了“最后一根稻草”。她甚至扬言,洋介变心就要他的命。这不单单是威胁,一怒之下很可能当真。
跟咏子分手,有没有方便稳妥的办法呢?有一招,不辞而别。不过,对洋介来说,根本行不通。
“如果你撇下我不管,我就报警。我去自首,告诉他们,你我合谋敲诈了一千万。这么一来,警察就会追查你的下落。怎么样,主意不错吧。”咏子洋洋自得。
这样的日子持续着。有一天,洋介又在左思右想,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视,正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记忆中的名字和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位置居中的人在答记者问,看上去是个大人物。记者招待会好像与政治有关。那人对深奥的政策进行论述以后,记者团正在提问。
洋介对记者招待会的内容不感兴趣,却发现,主持人称作生田目官房长官的人,是从庆子家走出来坐上包车的人。
“哎呀,你认识生田目满寿?”咏子察觉到洋介看电视的反应。
“那人是官房长官吗?”
“跟我同乡,当地发迹最快的人。但是,口碑不太好。人家模仿‘满寿’的发音,叫他‘毒慢头。’生田目怎么了?”
“没什么,觉得名字有点特别。”
“我老家挺多的。”
“你老家哪里?”
“心鞠亍!”
当时这些话说过就算了。庆子的父亲原来是实力派政治家。洋介对政治不太关心,但也知道,官房长官是总理大臣的助手,在政府内部举足轻重。
以前,从雨宫家敲诈到一千万的时候,两人开玩笑说,洋介是恶棍总理,封咏子当官房长官。不料,庆子的父亲作为真正的官房长官出场了。
从庆子高贵的气质、她家房子的排场,洋介也看出来了,庆子的父母决非等闲之辈,可他没想到对方如此地位显赫。
洋介从公开发表的资料中了解到生田目满寿的情况。
生田目满寿,生于昭和四十X年。毕业于东京私立名牌F大学工学部。之后,进入建筑行业的霸主“大和建设”工作。受到“大和建设”的所有者、总裁大和恭之助的栽培,当上了乘龙快婿。
昭和四十X年,当时的众议院议长大和感到体力衰微,从政界引退。生田目满寿步其后尘,参加竞选,三十四岁首次当选。虽然也仰仗岳父提携,更多还是靠本人左右逢源的才干,在政界建立了根基。历任众议院建设委员长、总理府总务长官、建设大臣、自治大臣,最终当上鹈饲内阁官房长官,成为支撑该政权的大管家。
另外,三年前,因岳父去世,他成了“大和建设”事实上的所有人。
对手都被他施毒计铲除了。据说,他是一个老辣世故的政治家,绰号“毒馒”。在他身后,可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他还通过“大和建设”跟金融界实权派相勾结,筹措资金的能力异乎寻常,人称鹈饲派的钱柜。
原来庆子有这么“厉害”的父亲。洋介孤陋寡闻,居然从这样的人物手里敲诈了五十万,真是自不量力。
查明庆子父亲的身份以后,洋介遗忘在“真爱”背后的野心蓦地抬起头来。
生田目满寿的女儿爱上了我,这不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么。
只要掌运住庆子,就能得到她父亲的关照和巨额的陪嫁资产。这与小狗的赎金、区区美人计的收益不可同日而语。
洋介要窃取生田目的女儿,还有他的宏图大志。不,不能算窃取,是庆子自愿送上门来,只要抓住机会就行。不过,面前横着一道巨大的障碍——咏子。咏子的问题不解决,这个机会仅仅是纸上谈兵。然而,咏子全身像吸盘一样吸附着他,强行剥落的话,难免伤及自身。
洋介想象了一下咏子闯进生田目家的情景。她这种人做得出来。
3
“洋介君,求你件事儿。”庆子娇声说道。
“什么事儿?”洋介为某种预感浑身都绷紧了。
“想让你见见我父亲。”
“见你父亲?!”此前洋介就预感到,庆子早晚会提起这件事。被庆子的父亲召见是一种资格审查。不再是单纯的玩伴儿,而是作为人家女儿托付终身的夫君候选人,接受严格的考查。想欺骗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没那么容易。
何况,对方是政界“毒馒头”生田目满寿。庆子曾和洋介谈起过她父亲。让洋介跟父亲见面,表明她对洋介的看重,应该高兴,可洋介还没有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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