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一下忙吧。我们走了半天了,这个人已经不行了。”
被“倒”在肩上的人说道。高阶似乎在遥远的记忆中听过这个人的声音。但关于他的都是些恶劣的传闻。难道真的是他也来到了这“幻之谷”?
“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高阶问道。实际上他也是佐多雇来的向导。尽管这样,他也有责任问清来人。如果是岛冈的人就必须加以提防。
他不想卷入佐多和岛冈的矛盾之中,但他要考虑“雇主”的安全,同时还要帮助对方。
“我好像听到过你的声音。”
对方其中一个人说了一句,然后用手电光照了过来。
“是高阶呀!”
“哎呀!是木屋!真的是你吗?”
旧时的登山之友在这个地方重逢,两个人冲上来紧紧地握着对方的双手。
“你也来弄钻石了?”
“钻石?什么钻石?”
“还跟我装傻!好了,先别说了,这个人累坏了,我们走了半天!快救救他吧!”
木屋用手指了指还“倒”在他肩上的这个男人。由于气温过低,这个人的意识都有些朦胧了。如果放在这里不管,他马上就会冻死在这儿的。
“岛冈!”
从岩石的凹陷处走出来的佐多认出了木屋肩上的那个男人,他不禁大喊了一声。
“他是岛冈先生?”
果然岛冈在他们的预料之中追来了,难道木屋是岛冈雇来的?而且他刚才说了一句什么“钻石”?那是什么意思?
“后话再说,马上救一救这个人吧!”
高阶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然后接过木屋肩上的那个男人,把他拖到岩石的背后。
高阶首先让他喝了一些可以恢复体温的牛奶,又给他换下了满是冰碴的外衣,然后又给他全身做了按摩。过了十几分钟后,他那苍白的脸色才多少恢复了一些红润,体温也上来了一些。
如果不这样处理,他的体温和疲劳是无法复原的。由于岛冈的体质好,因此他恢复得很快。
当岛冈恢复了精神后,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面临危险。
“差点儿就不行了。”
岛冈醒过来后觉得自己给同行的人添了麻烦似的说了一句,但他马上就认出来在他对面的是北越和城久子。
“真知子小姐呢?”他向他们问道。
“很遗憾,活着的人只有北越君和城久子小姐。”内川答道。
因为“外人”回答总比佐多回答更有“说服力”。
“只有城久子小姐活着,真知子小姐死了?”果然岛冈一脸怒气。
“你要是不信可以去看一下她的遗体。”
佐多看着被“抢救”过来的岛冈有些愤愤地说道。
“好吧,那我当然要看了。在什么地方?”
岛冈朝佐多抬起了头。他的这样子和刚才差点儿就被冻死的样子截然不同。
“我们把她的遗体暂时埋在雪里了。我们就这么两个人没法儿运走她的遗体。所以我们想还是等大队救援人员来后再运走她。”
内川准备挨岛冈斥责的样子,但岛冈听了后只是无可奈何地沉默不语。这处岩石的凹陷处本来就很小,又新进来了三个人后大家都无法转动身子了。另外一个人是村田,他长了一副圆脸和魁梧的身材。
这块凹地进深狭窄一些,宽还凑合,有点像是个长方形。城久子躺在最里面,佐多就躺在她的身边。其余六个男人的头朝里躺着。最左边是高阶,接着依次是北越、内川、村田、木屋,最右边的是岛冈。
这是高阶的安排,是考虑了保存体力和人际关系才这样做的。虽然他还不是特别了解这些人之间的关系,但这样的位置无论是谁也不会提出异议的。
这八个男女分别揣着各自的主意挤在这狭小的“安全”地区里。
高阶之所以苦心安排这样的“布阵”,也想到了这是没办法的办法的宿营。
(这个架势不好哇!)
高阶心中暗暗叫苦。
他在尽可能地保存体温战胜严寒的同时,又被这将不知会发生什么而产生的“寒意”而感到有些战栗。
大家相互拥挤着可以相互“取暖”,但各自的内心交流却根本没有。
高阶和过去的登山伙伴木屋近在咫尺,但却对他的到来不得不保持沉默。
木屋是和他有过几次共同拉过登山绳索的伙伴,初次进到“幻之谷”时就是和木屋在一起。
在同一个地点的几年后重逢,但相互之间却多了隔阂。也许各自为“敌人”服务才有了这样的戒备心理吧。
刚才他讲的“钻石”是什么意思?这个叫村田的男人又一脸杀气,虽然他也对大家笑了笑,但高阶看到他的笑脸上还有一对充满了杀气的目光。
内川和佐多似乎也不认识这个村田。高阶想问木屋,不过看上去木屋不会回答他的。这样的人挤在了一起,稍不留神就会发生危险。
(我到底是为什么来这个死亡之谷的?)
的确是在佐多的威逼下来的,但自己当初很明白这个救援的背后肯定是有名堂的。而且内川也对自己有明显的敌意。这会儿又添上了肯定是反目的岛冈一行人,恐怕此行凶多吉少。
心怀鬼胎的两组人马汇合到了一起,这里的紧张空气似乎一触即发。
(在这里发生火并之前,一定要设法逃出去。高阶在暗中蜷起了身子,心中暗暗祈祷着。)
第11章 苦恼的榨油机
风雪的吼声在高阶的意识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游行队伍、群众的愤怒口号声和交织在一起的火焰、催泪瓦斯与挥舞着木棍、角铁的混乱的打斗场面。
几年前的10月21日,国际反战日那天,在东京都爆发了各学校学生与警方的机动队之间的剧烈冲突。
后来学生们推翻了汽车,放火焚烧,并从地上拆除砖石进行投掷。还有的学生找来木棍和角铁与警方发生殴斗。
在暴乱中,人们都沉浸在发泄的快感中,以至许多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进行这场暴乱。似乎引起暴乱就是目的。
自己一直站在一边看着成千上万的人“活跃”着。许多记者纷纷把照相机对准了群众。着火的警车、爆炸声、形成人墙的学生构成了一个个混乱的场面。他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个场面。站在这些群众前面的是号称要推翻现体制的“斗士”。他们号召大众从“昏睡”中清醒过来,投入到改变现体制的斗争之中。
他们要改变当前的制度,要建立新的制度。他们自称是改变世界的英雄。
但他们要群众同他们一道建立的新制度到底是什么样的?新制度又会好在哪里?
没有能力、没有物质基础、也没有才能的学生不能盲从潮流而行动这才是最重要的。
这是一场“青春之祭”。这时的年轻人血气方刚,充满了虚无的幻想,加上对现实的不满而常常成为暴动的“急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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