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介,大概是你多疑吧?”诗子插嘴说。
“在这种地方,不可能有人跟踪我们。”
“是啊,没有人知道我们来到了国东。”胡桃泽心不在焉地应道。然而,话一出口,一丝疑虑掠过心头。
“对,知道二人来国东的只有诗子和自己。”胡桃泽继续追觅着瞬间掠过的阴影。
“自己绝对没有讲出去,那么,诗子会不会告诉别人呢?难道她……”
胡桃泽否定了自己的推测,但是疑虑重新回到脑际,他想起了在杵筑旅馆发生的事情。晚饭前,他去洗澡,诗子说随后就到,但是怎么也等不来。当胡桃泽离开浴室回到房间时,恰好她刚打完电话,说是打给东京朋友的,因为多计彦的尸体没有被发现,她想打听一下动静。
但是现在想来,诗子好像听到自己的脚步声慌忙挂断了电话。她真的是打给朋友的吗?弄不好,会不会是诗子发出的信号,请人跟踪呢?
不,不可能!从离开汤布院,胡桃泽就感到有人在暗中监视自己。如果是诗子叫来的“尾巴”,应该在杵筑之前就取得了联系。更何况自己和诗子不是单纯的“私奔”,而是杀人的同案犯。在逃难途中,不可能瞒着同伴给其他人联系!
“也许是心理作用。”
如果连诗子也不相信,那就一切都完了。胡桃泽使劲儿摇摇头,努力赶走不应产生的幻觉。
“你在想什么?”诗子窥视着他的脸。
“不,没想什么。”胡桃泽勉强装出笑脸,若无其事地对司机说:“请在风景好的地方停一下车。”
二
国本数久凝目注视着匆匆离去的砂木重郎的背影,待他远去后,转身问总务科长三浦和巳:“砂木来干什么?”
面对数久凶恶的表情,吓得三浦小心翼翼地回答说:“他说……他说想看看社内通讯。”
“社内通讯?”
数久翻了翻眼皮,转动了几圈眼珠子后,接着问:“找它干什么?”
“为调查什么,大概找参考资料吧。”
砂木的情报所几乎是国本开发公司包下的调查机构,找份儿社内通讯看看也在情理之中。
“社内通讯,砂木那儿不是也有嘛?”
“新经理就任后,那儿的刊物就停发了。”
“噢,对了。”数久想起来了,命令是自己下达的。
“他看了些什么文章?”
“我没具体问,他只是说想看看去年的第四期。”
“第四期……拿给我看!”
“在这儿。”
三浦毕恭毕敬地把砂木刚看过的通讯递过去。数久一页一页地翻阅着。稍顷,他的手指和眼睛停在胡桃泽的随笔上。
“贼砂木!”数久恶狠狠地啐了一口,转身踅回秘书科。
“立刻派人监视砂木的行动!”数久冲龟井科长命令说。
砂木离开国本开发公司,直奔羽田机场。他已告诉情报所,自己要花几天时间出外调查。所里的工作基本上可以交给部下,他只作指导性领导,因此没有拖累和羁绊,不论什么时候,都可以飞到任何地方。
他打算乘班次较多的日航客机直飞福冈,从那儿再去国东。但是到达机场一看,至福冈的班机客满,飞大分的倒是有空座位,去那儿约需两小时。砂木预感到,国本数久必定对自己的行动产生怀疑,立刻派人跟踪。为了甩掉尾巴,最有效的方法是迅速采取行动。
眼下,或许数久由社内通讯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动向,正派人跟踪呢。
“如果数久真的派人跟踪,那就说明他也关心胡桃泽的行动。”
为了探明此事,砂木有意不隐蔽自己的行踪,在搭乘客机时,如实地填写了真实姓名。可是,若在追上胡桃泽之前被缠住,事情就难办了。所以,砂木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东京。
客舱内没有熟悉的面孔,“尾巴”不可能潜藏在陌生的乘客中,下午二时许飞抵大分市上空,机场位于国东半岛的安岐镇。在晴朗的天空中,客机掠过白茫茫的周防滩,刚一看到陆地便降低了高度,这是座海滨机场,仿佛令人感到飞机降落在了海岸边的汀线上。
砂木来到国东半岛,向机场工作人员介绍了胡桃泽和经理夫妇的特征,询问他们最近一个时期是否看到过这样的人。对方没有反应,砂木并不气馁,他本人也不认为马上就可以查到二人的行踪。既然没有出现在大分机场,也可能通过其他途径进入半岛。譬如像砂木最初打算的那样,先飞福冈,然后经宇佐或杵筑抵达半岛,不管是由博多去久留米乘久大线,还是退回小仓沿日丰线南下,两条路线的终点站都离不开宇佐或杵筑。
“去杵筑碰碰运气!”砂木决定先从近处找起。
胡桃泽和诗子在位于国东镇与国见町正中的“浜”村客店逗留了数日。在浜村停留完全出于偶然。由杵筑乘坐的出租车由于传动装置还是什么地方出了毛病,再也动不了窝,出租汽车被牵引车拖走。临走时,司机说再开辆代用车来接他们,然而可恨的司机再也没有返回来。
两人没办法,只好住进附近由民房改造的散发着霉味的旅馆里,谁知竟意外地舒适。二人便拖拖拉拉地住下去。
旅馆建在突出于海面的岬角上,几乎四面都是海。除了海,再没有其他东西,海在动,她宛如生物,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换无穷。两人眺望着窗外的大海生活了几天,深深领悟到大海也是有生命的。
日出时的大海生机盎然,暮色下的海面流溢着愁思。放眼望去,浩瀚的洋面时尔击碎无数光波,恰似博大的银盘亮晶晶闪烁;时尔沉下面孔,露出僵硬的冷色调。昨天还懒洋洋地荡着碧波,今日却勃然大怒,赤裸裸地暴露出企图吞没一切的凶恶。
旅馆的服务质量不算好,基本上没人问事。整座旅馆只有他们两个客人。尽管门前挂着旅馆的牌子,但是主人好像没心思做生意,若有人找上门来,不过留客人住宿而已。除了送饭之外,主人也不到客房里来,似乎对这对颇有内情的情人毫无兴趣。这是对胡桃泽的最好招待,因为避人眼目是逃难的目的,惹人注意是逃亡生活的大忌。
近日的迹象表明,国本多计彦的尸体依然没被发现。毋庸置疑,国本开发公司的经理遇害,作为重要新闻是会传到日本各地的。
“到底怎么回事呢?”
最近,诗子越发不安,一个劲儿地摇头叹息,眼下既没有发现尸体,又被隔绝了一切消息。
“是不是有人发现尸体,偷偷藏起来了?”
“谁会干那种事!”
“嗯……不过,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可能啊!”
“为什么要藏尸体呢?而且,总不能把绝了气的死尸永远藏下去吧?”
“也是啊!”
“我想,公司一定乱了套,因为经理很长时间没有露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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