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悲歌_[日]森村诚一【完结】(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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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大越医生的死因,你有什么疑问吗?”

  “他在民大附属医院死于脑溢血,估计为正常死亡。不过,如果违心地填写了死亡诊断书,因此而受到良心上的谴责,也可能加速死亡。”

  根据龟井的供述,国本数久作为重要参考人被传到专案总部,审问的焦点集中于多计彦一案。起初,数久矢口否认,因有龟井的供词作基础,严厉的审讯把数久一步步逼进死角。当专案总部作为王牌,重放了龟井提交的录音带时,数久吓得面如土色,双肩一松无力地垂下头。尽管他在录音带中没有讲亲手杀害了多计彦,但与龟井的对话基本上默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数久终于屈服了,他交待说:

  “你们的推测是正确的,是我最后砸死了多计彦。当初,我与诗子合谋,企图唆使胡桃泽除掉多计彦,然后攫取国本联合公司的经营权和国本家的财产,可是,胡桃泽臂力不足,凌晨五时左右,我去察看动静,不料多计彦苏醒过来,躺在床上刚刚睁开眼睛。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因为根本没有想到他还活着。紧接着,多计彦采取的行动结束了我的惊愕和困惑。他看到我,错以为犯人又回来了,冷不防朝我扑来。出于自卫本能,我抓起装饰厨上的笔架朝多计彦头部砸去。一下砸在要害处,他死了。死后,我发觉自己陷入困境。照时间推算,胡桃泽和诗子已到达机场宾馆。尸体被解剖,即可推算出准确的死亡时间,宾馆自然可以证明胡桃泽不在杀人现场。

  “我听说鉴定死亡时间有一定幅度,死后经过的时间越短,推算得越准确。倘若如此,不仅我们精心安排的篡夺计划归于破产,而且还要搭上性命。为破坏准确的死亡时间和死因鉴定,我开车把尸体运到狭山埋掉。因为附近有家结核疗养院,我曾经几次去看望在那里疗养的朋友,对那一带比较熟悉。

  “随后,我想指示诗子继续以被挟持的方式跟胡桃泽逃亡,直到尸体腐烂为止。可是,由于胡桃泽缠着诗子寸步不离,等诗子从杵筑把电话打到我家里才互通了信息。谁知中途又被龟井乘虚而入,我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结果反被自己饲养的狗咬了手。”

  “国本多市郎是不是你杀害的?”

  “不不,老经理确实死于心脏麻痹。”

  “那么,发病原因呢?”

  “多市郎氏本来心脏就不好,曾患过风湿性炎症,再加上一次心理上的打击,终于形成心脏病发作的诱因。”

  “大越医生必定了解此事喽?”

  “嗳,所以他填写了死亡诊断书。”

  “你是说,多市郞氏受到心理上的打击才发生病变的。那么,这心理上的打击是不是人为地造成的?”

  “你们似乎怀疑多市郎的死因。多计彦告诉我时,老经理已经过世了。说是心脏病突然发作,要怀疑,请你们怀疑多计彦。因为老经理死后,受益最大的是他。我不会制造那种让多计彦继承经理我再从他手中夺取权力的迂腐计划的。”

  对国本数久的追究到此为止。关于多市郎的死,即使有疑问,当事者多计彦与大越医生已死,再也无法获得推翻数久供词的证据。

  警方认为,因有录音带,国本数久不得不承认砸死多计彦的犯罪事实,但为了把罪行降低到最小限度,国本数久企图把多市郎的死亡真相掩盖到底。反正已死无对证,你警察纵有三头六臂,也休想摸到半点儿线索。

  胡桃泽的罪行由“杀人犯”改正为“杀人未遂”,但是,胡桃泽并没有因此而得救,生活的最后依托——诗子死了。也就是说,他失去了一切。

  第20章 人去天倾

  一

  经过长时间的努力,终于查清了以国本多计彦为发端的连续杀人事件。胡桃泽注定要被起诉,但是考虑到受人唆使等因素,估计量刑不会太重。遗憾的是,对于眼下的胡桃泽来说,量刑轻重已没有多大区别。

  胡桃泽失去了幸福的家庭和职业,失去了不惜杀人而得到的女人——国本诗子。他失去了一切,赤条条的,俨然成了一具活着的躯壳。

  尽管如此,胡桃泽仍然衷心感谢冒着生命危险为其东奔西走的砂木。没有他的帮助,也许早就背着莫须有的罪名死去了,从这一意义上讲,不论怎样感谢砂木都是应该的。

  可是,仅凭单纯的好感,砂木能这样帮助自己吗?虽然他一再声明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恩人多市郎氏创立的国本开发公司被蛀虫糟蹋,但这与救助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再说,砂木冒着包庇杀人犯的风险为自己提供住处的做法也过于仗义了。

  不过,既然本人这样讲,胡桃泽只好相信,因为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胡桃泽君,提起精神来。你还年轻,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凭你的能力,在哪儿都能找份儿象样的工作。判刑后,很可能监外执行。你应该忘记过去的一切,走向未来,寻找新的幸福。”

  砂木来拘留所探视时,再次鼓励还未接到判决书的胡桃泽。

  “砂木先生,谢谢你,实在太谢谢你了。老实说,我希望被处以极刑,眼下即使被放出去,也没有重新站起来的勇气。现在最适合我的是避开人群的监狱生活。”

  “瞎说,老讲气话怎么行!喂,把眼光放远点儿,径直朝前看,女人不止诗子一个。”

  “不,我不是留恋诗子。现在想来,最理想的女人是妻子麻纪子。尽管没有什么特长,但她温柔。温柔是女人最大的优点。”

  胡桃泽深有感触地说。被捕后,结束逃亡生活的紧张和不安,胡桃泽有时间反省过去了。在拘留所隔离室里,亡妻的面影不时地浮现在眼前,轮廓清晰而亲切,足以驱走不惜杀人而追求的诗子。

  梦境里也是妻子含情脉脉的面影。麻纪子微微低着头,在给自己钉衬衣袖口的钮扣,缝裤兜上的绽缝;站在厨房精心准备晚餐。爱子英纪躲在她背后,令人感到无比幸福和眷恋。自己愚蠢啊,不懂得妻子的温情和优点,反而被恶女人俘虏过去,任凭她摆布。

  胡桃泽终于醒悟了,麻纪子才是自己“唯一的女人”,才是无以代替的真正妻子!自己明明找到金子般纯洁的终生伴侣,却把人家视为诗子的“替身”,看作来去匆匆的陌路人。无穷的悔恨扯咬着他的心。

  “适合你的女性有的是,很快就会出现在你身边。”砂木半安慰半鼓励地说。

  “不,我再也不要女人!”

  “我不相信,这样吧,我再给你介绍一个,重新组织起幸福的家庭!”

  砂木自信地说,似乎已有为胡桃泽选中的目标。

  二

  在胡桃泽拘留期满的前两天,审讯室的龟井提出要见胡桃泽。在审理相关案件的罪犯时,一般不许犯人见面,以免订立攻守同盟。龟井似乎颇有缘故,得到警官的特殊许可。

  “你找我干什么?”

  接到通知的胡桃泽激起一阵好奇心,见到龟井,便迫不及待地问。尽管他们都是关联事件的嫌疑犯,但数久夹在中间,两人没有直接产生对立。杀害诗子也是天野容子撞自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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