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_[日]森村诚一【完结】(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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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怎么样?”

  “都渴望温柔。”

  “渴望女人的柔情?”

  “也可以这么说,但他们需要更大的温柔。男人活在世上都有些弱点在身,大概他们领悟不到自己的弱点吧,总是花大力气顽强地生活着。他们需要别人温柔地抚慰内心的脆弱。”

  “他们需要你来抚慰吗?”

  “一个小时不可能满足他们呀。在这一小时中,他们只是忙于品尝女人最甜蜜的地方。不过,就这一小时的关系,也能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到内心的脆弱。”

  “他们有什么脆弱的地方?”

  “一句话说不清呀。不过,他们常在我面前自我弦耀、讲自己的太太和对工作上的对手的坏话、还有在公司的一些琐事,我呀,就能从中看到他们的弱点。客人中有时还有不少名人哩!这一点真想不到。看起来他们似乎妻妾成群,而实际上仍渴望女子,真可笑!他们向我嘟囔半天,还让我不要向任何人讲,让我一定保密。真是的,如果你不相信我这个一小时3万日元买的女人,就不要对我讲嘛!可他们还是把我当做‘消愁窟窿’。”

  “消愁窟窿?”

  “为了消除愁闷,就要挖个窟窿,将自己想说的填在里面,这就叫做‘消愁窟窿’。”

  “这就是消愁窟窿!”

  “我起的就是封闭男人弱点的消愁窟窿的作用。我呀,对这行十分满足。”

  “话又说回来,你接触的都是些不特定的男子,够呛啊!不如找个靠山松快些。”

  “没想到大叔说出这种话来。我不想属于哪一个人。客人中也有像你说的那种人,要给我买房子,每月给我几十万日元的零花钱,让我只属他一人。可是,我觉得那不是人过的生活。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来,我一个人整天空守着,那不是性奴隶吗?我现在虽然是一小时3万日元的应召女郎,但不是奴隶。我有选择客人的自由。”

  “这倒也是,的确不是奴隶。”

  “大叔也这样认为吧。大叔你不也是不想成为公司的奴隶,而干现在这工作的吗?”

  “我这可不是工作。”

  “那就是自由职业!”

  “是的,是自由职业。这词儿真顺耳。这工作也有不受任何人和任何单位束缚、曝尸在荒野的自由,我当然是自由的。”

  “我请你喝啤酒。为了我们的自由,干杯!”应召女郎和流浪汉培养出了一种奇妙的友情,不,这是一种自然的友情。连接二人的纽带就是自由。社会上的大多数人,因惧害包含这自由中的曝尸荒野的自由,而将自己束缚在管理的枷锁中。

  平常人戴着枷锁行走,而箱守和夕子则无拘无束地行走在他们中间。

  3

  3月13日深夜,箱守在位于大久保一丁目的公园一角“进餐”后,就摆好纸箱睡觉了。这公园地处情人旅馆街的正中间,此时除了偶尔路过的交欢过的风流男女外,寥无人影。因这里与歌舞伎町的繁华街还稍有距离,所以醉汉也不前来。

  这里是箱守的安乐窝。今天的剩饭有好多佳肴。打立春后,必须提防食物中毒,可刚剩的新饭却不必担心。犹如反映这年代丰富似的,几乎没动筷的烤肉整盘地剩下来了。蔬菜也应有尽有;剩啤酒也相当充足。

  每天都可充分摄取营养,剩啤酒下肚后的微醉令人陶然欲飘,然后钻进纸箱中睡一觉,真是快活如神仙。比起在山谷那清一色的面条饭、廉价烧酒和廉价旅馆的三层高低床,现在的生活真是太优越了。

  最近也不梦见老家的亲人了,这说明他已完全融入了流浪者生活。箱守觉得,怎么过都是一辈子,就这样过着流浪生活了此一生有什么不好?但是,冬天比较难熬。冬天的事到冬天再考虑吧!过一天是一天,瞻前顾后也没用,这是乐天主义,也是流浪生活中必备的智慧。现在不允许任何事情冲淡飘飘欲仙的情绪。

  正当箱守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受到一种力的冲击。头蒙了一下,也不知发生了什么。随后便是肩膀和上臂传来的一阵疼痛。

  他不知所以然,自卫的本能使他清醒过来。虽然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感到不祥之兆正在逼近。

  箱守跳起来,必须马上逃走。

  “妈的!”

  “别跑!”

  三个人影围着自己,个个手中都挥舞着棍棒和铁管。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他明白了这三个人正向自己发起无理的突然袭击。

  “住手!”箱守声嘶力竭地吼叫起来,但此时此地,当然制止不住这种攻击。棍棒和铁管更加猛烈地向他袭来。

  “救、救命!”

  制止攻击者的吼叫转换成了向第三者求救的央求。然而,三更半夜,没有任何人前来相助。

  “你这个老不死的,还不给我快死!”三人中的一人正向他挥下铁管。箱守拼命抓住它。手指忍受着碎骨似的疼痛,自卫的本能抓住了敌人的武器。死中逃生的力量与邪恶的力量在对峙着。箱守的额头破了,血流满面。

  “你们都干什么呢?还不快揍!”面对箱守的惨样,旁边的两名共犯吓呆了;而与箱守争夺铁管的那位训斥着他们俩。

  旋即,那二人的棍棒也挥舞起来,箱守的抗拒马上瘫软,好不容易抓住的铁管被夺走了。箱守赤手空拳、毫无防备地暴露在携带凶器的三个歹徒面前,在乱棍中挣扎着。这时他连求救声也没有了,只凭本能象征性地抵挡着。

  箱守跳在地上想逃走。他看不见流了多少血。为什么自己惨遭这种厄运呢?他更无暇思考这些。无防备的箱守,脊背上又挨到雨点般的棍棒痛打。终于,箱守不能动弹了。

  “好啦!”穿花茄克的少年说。

  “他死了!”卷发少年哭丧着说。

  “当然喽,本来就是想杀他嘛!”大背头少年好强地耸耸肩。

  “那么,我们就逃走吧!对了,谁也不能对外讲啊!”花茄克少年清醒地说道。

  4

  箱守寅吉的尸体于翌日清晨6时左右被一名送报纸的少年发现,他马上打110报警,警察迅速赶到了现场。

  被害人全身有多处创伤,直接死因好像是头盖骨断裂的头伤,大概是睡觉时突然遭毒打所致。被害者从一年前就住在这附近,是位四五十岁的流浪汉,身上没有能显示身份的遗物。定为杀人案后,新宿警察署成立了侦查总部。

  因为被害者为流浪汉,所以开始调查时警察怀疑是流浪汉之间的争斗。当仔细察询时却得到了新的情报——案发当夜1时左右,有一附近居民路过现场,发现有流里流气的三个年轻人神色慌张从公园里跑出来。

  那位居民说:“当时以为他们是打群架,没必要连累自己,所以也就没问他们,现在想来,就是他们三人杀了流浪汉后逃离现场的。”

  侦察总部很重视这一情报,并根据证人的回忆制作了模拟像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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