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那个想上天台的、名叫金子的住户,在发现天台门锁着之后,曾去管理员室要求管理员帮忙打开天台的门,但管理员说绝对不可以。这个管理员过着像钟表般规律的生活,他总是晚上十二点半睡觉,早上七点起床,然后穿着睡衣打开一楼大厅玄关的玻璃门,数年来一直如此。”
“那么,有没有可能从管理员室把钥匙偷出来?”
“这也几乎是不可能的。所有的钥匙都串在一块钥匙板上,睡觉时,管理员会把钥匙板压在枕头下。再说,松村也没有理由偷这把钥匙呀,对不对?”
“嗯,松村确实没有偷钥匙的动机。那么留下来的可能性还有两条,是不是某位住户说谎?”
“有这种可能吗?那栋公寓大楼里存在着需要说谎的住户吗?”
“假如有让松村在自己屋里的阳台跳楼的住户,此人肯定会说松村没有去过他家。”
“是吗?松村是性格内向的人,他与大楼内的住户一点儿都不熟。”
“也可以从松村坠落的地点向上追溯。因为一楼是停车场,那么对准坠落地点的上方,应该有七个房间吧?”
“对,正如你所说。因为这栋大楼是八层建筑,有七间房位于坠落地点上方。松村的坠落地点位于从东边数起的第二个房的阳台下方。那么,八楼是八〇二室的位置,七楼是七〇二室,六楼是六〇二室,以此类推接下来是五〇二室、四〇二室、三〇二室、二〇二室这样的纵向排列。”
“二〇二室或许可以排除在外。如果不是头着地的话,从二楼坠落未必会致命。”
“对,我也是这么想。松村应该是从三〇二、四〇二、五〇二、六〇二、七〇二、八〇二这六个房间中的某一间跳下楼的。到底是哪一间呢?好像猜谜一样。”藤谷说道。
我想,这确实是御手洗感兴趣的事件。
“不过,御手洗先生,能够排除在外的还不止是二〇二室。”
“哦?这话怎么说?”我情不自禁地插嘴。
“首先是八〇二室,这是我刚才提到的金子的房间,他在稻村崎开咖啡店。假如是他让松村在自己房间的阳台上跳楼,他就不会说天台门锁着那些话了。所以八〇二室的嫌疑应该可以排除。
“接下来,五〇二室也可以排除嫌疑。理由很简单,因为这是松村的房间,太太一直在家里等他回来。很难想象松村的太太会说谎,由于松村之死,她目前需要辛苦工作过日子,因为松村好像没有购买人寿保险。再接下来是六〇二室,因为该室的住户外出旅游。这么一来,剩下有嫌疑的就只有三间房间:七〇二室、四〇二室、三〇二室。
“可是,这三个家庭各有两个孩子。松村自杀的时刻,虽然所有的孩子都睡着了,但有孩子的家庭会干这种勾当吗?从常识来看是不大可能的。再说,这三个家庭都没有谋杀松村的动机。第一,他们根本不认识松村;第二,松村之死,对他们没有一点好处。七〇二室的主人山田,任职镰仓S银行的课长,是个严肃、认真,做事一丝不苟的人。身为以信誉为第一生命的银行中层干部,很难想象会做杀人这种事。其余两家的主人也都是踏实的上班族,都不像是做坏事的人。”
“那么,松村是否真的坠落在稻村崎公寓前的柏油路上?”
“嗯,尸体移动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根据金子的证词,他在半夜听到“咚”的一声巨响,以为国道上出了交通事故,赶紧起身走出阳台向下察看。哪知道,阳台下的柏油路上躺着松村先生,身子还在微微抽搐。”
“嗯。”御手洗到这个时候,才大口地吃着“莴苣包肉末”。
“怎么样?御手洗先生,这是不可思议的传闻吧。”藤谷问道。
“确实是有趣的事件,可以说前所未闻。”御手洗说道。
“难道你不认为这是不可思议的事吗?”藤谷有点吃惊,“那么。先生能破解这个谜题吗?”
“只要是人做的事,就没有破解不了的谜。”
“那么,这是杀人事件吗?”
“我看不是自杀。”
“那么住户之中有犯人了……”
“这个要等到稻村崎公寓做实地调查后才可以下结论。好在我的论文已经写完,有时间来做这些事了。”
“方便的话,能让我一起参与吗?”藤谷探出身子问道。
“当然可以啦,无限欢迎。”御手洗喝了一口汤后马上回答,“不过,那是两三天以后的事,明天我们要去北海道。”
“北海道?”藤谷和我同时惊呼出声。
“是呀。为了进攻旭屋和乔子的根据地,我们要准备攻城武器。
你跟我们一起去吗?”
“哈哈,看起来像夏本武扬的虾夷共和国军似的【注】。不用说,御手洗先生去哪里,我就紧跟到哪里。如果被《F》周刊炒鱿鱼的话,我正好来做先生的助手。”藤谷一本正经地说道。
【注】夏本武扬,日本幕府时代海军将领。在一八六九年率残军逃至北海道,建立虾夷共和国。后向新政府投降。
14
在从羽田飞往旭川的班机上,藤谷突然开口说道:“据说旭屋染上艾滋病了。旭屋制作公司的干部跟我的一位熟人透露了这件事。”
“哦,是吗?”我产生一种奇妙的认同感,随声附和着。
“这位透露消息的人是旭屋制作公司的元老,对旭屋的情况知之甚详。而且,这人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所以可信度很高。看来,旭屋染上艾滋病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看他那副老态。是疾病折磨的吧?”我问道。
“应该是这样,人憔悴消瘦得实在不成样子。美国影星罗克·赫德森【注】临死前,容貌也全都变了。”
【注】美国歌手,演员,一九八五年死于艾滋病。
“那么香织呢?与他一起生活的女人又如何?”
“这个嘛,我可说不上来了,一起生活,难道不会受到感染吗?不知御手洗先生有何高见?”
“哦?什么?”御手洗好像正在闭目养神。
“关于旭屋染上艾滋病的话题呀。”
“这话题跟我没什么关系。”说完他又闭上眼睛。
“噢,我们的记者还从住户金子那里打听到一些消息。”藤谷继续兴致勃勃地说道。
“什么消息?”我问道。
“这消息或许与这次事件没什么关联。听金子先生说,他在昭和五十九年搬入稻村崎公寓时,这栋大厦是没有四楼的。”
“没有四楼?”我重复说道。
“嗯……不,说是没有四楼,并非表示这层楼的房间不翼而飞了。房间还是好端端存在着,只是四楼的称呼不见了,四楼叫做五楼,五楼叫做六楼。换言之,三楼上面的一层变成了五楼,也就是这栋大厦的楼层是一、二、三、五、六、七、八、九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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