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力推门,踏着玻璃碎片冲入室内。
三崎陶太在房里站着,手持一本已点着火的笔记本。御手洗飞身跃到三崎陶太身前,击落了他手上的笔记本,然后用鞋猛踩掉落在地的笔记本,踏熄火苗。紧接着,御手洗弯腰拾起笔记本,啪啦啪啦地翻动书页。我在旁边窥视。这是一本活页式笔记本,火烧着的只是边缘,并不妨碍阅读里面的文字。御手洗非常激动地看了最初几页,然后满意地点点头。
“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我们可以打道回府了。”御手洗欣然说道。我听得莫名其妙,三崎陶太也怔怔地站着。
我趁这个时候观察房里四周情况。房里有书架,书架上摆满有关公害问题的书籍,《占星术杀人魔法》也夹杂其中。书架前摆着一架旧式缝纫机。
“烧毁这本笔记多可惜。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御手洗对陶太说道。
陶太向一骨碌背过身去的御手洗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和石冈君都是你的文章的热心读者。”御手洗回应道。
“你准备把它交给警方吗?”
“就算警方要我协助,我也会拒绝。我只想早点回家拜读你的文章续篇。”
“你究竟想对我怎么样?”
“不要老是说这种废话。我需要的就是这本笔记而已。再见了。”御手洗说完,又霍地背过身去。他有时是一个很冷酷的男人。
“那么我以后要怎么办才好?”
“很简单,继承家业,马上去付遗产税吧。”御手洗头也不回地说道。他走到房间一隅,打开两道锁,推开房门。
在等待我和藤谷走出门口到邻室的这段时间,御手洗在门口暂时停步,回过头对三崎陶太说道:“我在补充一句,请好好处理刚才被你破坏的木乃伊,以及坐垫、画框和灯罩。”御手洗说完,静静地把门关上。
这里就是御手洗刚刚说的珍品收藏室。御手洗是喜欢这类东西的人,他的脚步慢了下来。突然,四周响起八音盒的声音。往发声方向看去。见到藤谷正在摆弄人偶的座架。
“对不起。”藤谷说道。
离开这房间,走到最初进入的那间房里,房中一片漆黑。御手洗向壁炉装饰架走去,打开摆在架上的台灯。淡黄色的光线隐隐约约照亮宽敞的房间。
“你们知不知道这台灯的灯罩是用什么做成的?”御手洗一边用手指捏着灯罩边缘一边说道。御手洗的脸被从下方射来的光线照射,露出令人不快的笑容。
“动物的皮革?”我说道。
“虽然不是,可也差不多。”御手洗边离开我身边,“那是用人皮做的。”
“哦?”我不知不觉靠近这台灯。
“旭屋回到这里时,好像把香织和加鸟的遗体也带回来了。合为一体的遗体刚才已被陶太用弓箭破坏了,剩下的遗体部分则用来制造台灯灯罩和这个画框里的东西。”
御手洗用手指示挂在墙壁上的画框。在玻璃里面是女人立像的剪影。由于背景是黑色的,看起来像白色的影戏。
好像又有白光一现,但并非闪电,而是天花板的灯射出的光线。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当然不会再有雷鸣闪电。
“这是房间的电灯开关……”站在门边的御手洗喃呢道,“可是在它上面有另一个开关。这个大而圆的开关分成上下两部分。由于装在较高位置,旭屋的前额无法碰到。显然,这就是呼叫电梯的开关。按下这个开关,当微电脑判明无人在电梯内,以及各楼层无人呼叫电梯时,电梯就会升降至这层。各位,现在我们到走廊上等电梯吧。靠御手洗说完,缓缓走出走廊,我们在后面跟随。
在昏暗的走廊里,我问御手洗:“刚才,你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什么刚才?”御手洗回应道。
“就是被三崎陶太用手枪指着的时候。”
“手枪?噢,那个东西吗?不如把它留在这里吧……”御手洗说完,从口袋里掏出手枪,似乎想把它丢在走廊上。
“不,还是丢到海里的好,因为它是自杀的好工具哦。”御手洗重新将手枪收回口袋里。
“你是不是为了麻痹陶太才说那些话的?”
听我这么一说,御手洗皱起眉头,眼睛盯着天空:“我说了什么啦……”不久,他轻轻点了两三下头,好像想起来了。但他依然保
持沉默,我重新再问:“怎么啦?”
御手洗看了我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你自己理解吧。”
回到马车道寓所,御手洗把夺来的手枪丢在茶几上。
“御手洗先生。你在手枪的威胁之下似乎一点都不惊慌啊。”藤谷说道。
“这是菲律宾制的冒牌手枪,用四五万日元就可买到的便宜货。
若非用惯这种枪的老手,外行人开枪时根本不知道子弹会飞向何处。”御手洗若无其事地回应道。
“你呀,任何时候都自信心十足,难保哪天要因此受伤的。”我不无担忧地说道。
“石冈君,你应该也知道吧,目前流行的是托卡列夫自动手枪这类笨重的二流枪械。但即使是勃朗宁或贝莱泰一类的名牌手枪,对未受训练的使用者来说,只要我在五米之外活动,他就绝对射不中我。所以,手枪完全不是一种恐怖的东西。这种情况在我国恐怕还会维持十年以上吧,原因是没有过硬的射击训练场所。而且。除了职业杀手,一般的持枪者往往以对方的身体作为射击目标,所以只要穿上一件防弹背心就很安全了。近来,流入日本的非法枪械日渐增多,我也想去美国买件防弹背心呢。”
“三崎陶太那边没问题吗?”
御手洗听了点点头。我续问道:“可是他一开始用手枪,后来又想用弓箭杀死我们。”
御手洗大口喝着啤酒,笑着说道:“他对我们并无恶意。只是不想让我看到这本笔记而已。因此,他想让这本讨厌的笔记和那具令人作呕的双性人木乃伊从世界上消失。他那么做只是为了争取时间。所以我如果得到了这本笔记,也就不想对他怎么样了。”
“不过他的箭术很槽糕,射向我们的箭都射歪了。”藤谷说道。
“错。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是木乃伊,对他来说,那具木乃伊被我们仔细端详,就是一种难以忍受的耻辱。他根本没有想销毁证据的企图,只是在激烈的羞耻心驱使下,急于破坏木乃伊而已。他的箭术可说是一流,现在想起来,他的体型或许特别适合拉弓射箭,他自己可能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在镰仓山的家中勤奋练习射箭。”
“他为什么感到那么羞耻呢?”藤谷进一步提问。
“这个嘛,令三崎陶太感到羞耻的原因可能不止一个。木乃伊的背部被挖了一个大洞,可能是第二个原因吧。”
“大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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