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个……”菊池眨着天真的大眼睛,又挠了挠头,“我梦见……木山秀之还活着,是他毒死了小洲泽茂和岩田富美子。”
“啊?”吉敷竹史心里一片茫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不说了!这个……”菊池的头上冒出汗来了,慌慌张张地掏出手绢擦着额头和太阳穴上的汗水。
“就是个梦……实际上……是不可能发生的,吉敷竹史先生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木山秀之活着的可能性,有吗?”
“没有。”
“遗体确认没有问题?”
“没有。父母确认过了,老师和同学也都参加了向遗体告别的仪式。”
“所以说……”
“所以说,这只不过是一个梦。我真不该说出来,您看,紧张得我这一头汗。”菊池刑警的汗水,好像越册越多了。
吉敷竹史长叹一口气,沉默了。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长时间。太阳落山了,屋子里暗了下来,有人打开了荧光灯,刑警队的警察们陆续下班回家了。
吉敷竹史依然坐在沙发上苦思冥想,他也不知道从现在开始应该做些什么。
“吉敷竹史先生……”菊池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很小,很低沉的声音。
吉敷竹史跟菊池认识以来,第一次听到菊池这样说话,吃了一惊,“怎么了?”
“您在八幡平,见到鸟越……不……木山法子了?”
“啊……”吉敷竹史料到菊池迟早会提起这个问题的,“见到了。”
“具体在什么地方?怎么见到的?发生了什么事情?您能告诉我吗?”
“在八幡沼。我听那个叫‘麋鹿’的小旅馆的店主人说,鸟越由佳里到八幡沼写生去了,就去那里找她……”
菊池瞪着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吉敷竹史。
“八幡沼那边雾很大,我走错了路,走到一个几乎没有人去的地方,在那里看见木山法子摇摇晃晃地走着,手里拿着一小瓶氰酸。”
“氰酸?”
“就是这个小瓶子。”吉敷竹史把小瓶子拿出来,放在桌子上,“麻烦你保管起来。总之,我阻止了她自杀,把她送到了八幘平国民宾馆。她说她不想见她丈夫,我也就没有立刻跟她丈夫取得联系,第二天早晨才给她丈夫打的电话。她丈夫去找她,结果没找到,所以怀疑我知道她在哪儿,就去我住的小旅馆找我,其实我并不知道她在哪儿。没想到她丈夫刚走,她就给我来电话了,让我带她回盛冈。那时候我还在怀疑他们夫妇是凶手,不想跟他们保持联系,就拒绝了。我回盛冈的路上,在公共汽车站又碰上了木山法子,就把她带回盛冈来了。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可是,你看木山拓三那态度,好像怀疑我跟他老婆有什么奇怪的关系似的。”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菊池虽然这样说,但他的眼神里,好像也在怀疑吉敷竹史跟木山法子有什么奇怪的关系似的。
“当时,木山法子是怎样一种情况?”菊池问。
“折腾得可厉害了。”可是,具体是怎么折腾的,吉敷竹史没详细说明。
“很孤独,很寂寞的样子吗?”菊池又问道。
“嗯……”吉敷竹史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木山法子当时的表现,很难用孤独寂寞来概括,不过,吉敷竹史还是含糊其辞地说:“也许是吧。”
“她以前就是一个谜一样的女人。也不知道她一天到晚在想什么,总是又孤独又寂寞,一副可怜样子。”
“她的身世有什么与众不同吗?”
“不太清楚。她和她姐姐好像是同父异母,就像鸟越由佳里和木山秀之似的,不对,鸟越由佳里和木山秀之是同母异父。总之是命运的安排吧,她自己是那样的命运,她的孩子还是那样的命运。”
“啊!……”
“鸟越法子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形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学生时代,总是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待着……”
这时候,菊池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了。菊池一边往自己的办公桌那边走,一边说:“同时也养成了一种奇怪的、富有挑战性的倔强的性格,也许是装出来的。”
菊池摘下听简:“是,这里是盛冈警察署刑警队。是,是,啊,是吗?请稍等。”菊池把听筒伸向吉敷竹史,“吉敷竹史先生,找您的。”
吉敷竹史从沙发上匆忙站了起来:“是谁打来的?”
“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小谷先生。”
“哦。”吉敷竹史大步走过去,接过听简,“我是吉敷竹史,是小谷先生吗?”
“是。”电话里是小谷刑警的声音。
“很长时间没联系你了,对不起。”
“您那边怎么样?”
“说实话,不顺利。”吉敷竹史说。接着,吉敷竹史把原以为是犯罪嫌疑人的木山拓三有不在犯罪现场证明,自己陷入迷路的状况简单告诉了小谷秘书。
“是吗?这下可有点儿不好办了。”小谷秘书的情绪好像也不高。
“你怎么了?怎么这么没精神呢?你可从来没这样过呀。”吉敷竹史呵呵苦笑着说。
“啊,这边的状况也不太好。”
“怎么了?”
“‘朱鹮418号’的乘务员刚才来电话,说了一件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
“对。就是那个叫木村的乘务员。您还记得呜?”小谷秘书谨慎地问。
“记得,他说什么奇怪的事了?”吉敷竹史还记得那个叫木村的乘务员,就是他,最早发现了岩田富美子的尸体,那种叫朝鲜赤小灰的蝴蝶,也是他发现的。
“他……”小谷停顿了一下,“他最近看了很多关于这个事件的报道,报纸啦,杂志啦,看了一大堆……”
“哦?”
“他说呀——啊……木村说得可认真了,一点儿都不像是随便说说的——他说,八月十八日那天,他在‘朱鹮418号’上看见了已经自杀了的那个孩子……”
“什么?”吉敷竹史不由得叫了起来,“已经自杀的那个孩子,难道是……”
“对,木山秀之!并且说绝对没有看错,跟照片上的一模一样。他看见木山秀之在‘朱鹮418号’的过道里走,手上还拿着一罐啤酒……”
吉敷竹史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把听筒紧紧贴在耳朵上,愣愣地站着。
“喂!喂!吉敷竹史先生!吉敷竹史先生!您在听吗?您在听吗?您怎么不说话了?怎么不说话了?”小谷秘书不停地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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